青姑姑迎風猛地朝她看來,被兩雙神采奕奕的眼睛直直盯着,姬元玥硬着頭皮道:“不知道,你們可知道暗使司?”
迎風茫然搖頭:“沒有。”當朝有這個司?她從未聽過。
青姑姑卻已是臉色大變,公主見此便知,青姑姑是知曉這暗使司的。
“公主是從哪裡知道暗使司的?”青姑姑難得面露驚慌,連聲音都有幾分不穩。
公主提醒道:“姑姑忘了,那個夢。”
青姑姑驚的立時站了起來:“那個夢裡,公主與暗使司有交集?”
姬元玥想了想,搖頭:“不算有。”
青姑姑松了口氣,坐了回去。
迎風聽的莫名,忍不住問道:“這暗使司是什麼?”
青姑姑看向公主,不說話。姬元玥知道青姑姑這是不想她知道有關暗使司任何。但她主意已定:
“暗使司顧名思義是隐匿于暗處,見不得光的。”
青姑姑繃直背脊,聽公主繼續道:“暗使司直接聽命于聖上,做的差事其實與禦史台差不多,但暗使司做的都大多都是髒活,沒辦法在禦史台過明路的,或者禦史台做不了的,都由暗使司去做。”
公主說完便看了眼青姑姑,她知道的隻有這麼多了,但她看的出來青姑姑怕是知道更多,她打定主意要找那人,就要對暗使司有更多的了解才行。
“姑姑,你若知道什麼,便與我仔細說一說,我們也好再行商議,眼下時間緊迫,慢一步,我們都可能重蹈覆轍。”
青姑姑是全然不願意公主與暗使司扯上關系的,但此時公主顯然是不會輕易放棄這個念頭,幾經思索後,她決定如實相告,好打消公主這個念頭。
“我确實知道暗使司,暗使司其實是從聖上還是太子時的死士延展而起,先皇年間,死士盛行人心惶惶,聖上登基後發布律令禁養死士,可已有的死士無法處置,即便經過殘忍的訓練,他們大多都成了隻會殺人毫無感情的刀槍,可那也是一條條性命,總不能全都殺了,且又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再者那時發生兵亂生了不少人,朝中各司大多人手不夠,聖上便生了恻隐之心,經過幾輪商議後,成立了暗使司。”青姑姑徐徐道:“能養得起死士且需要養的大多都是京中權貴,聖上給了三日時間,但凡豢養死士者限時交出來,時限一過家中再有死士者,皆按謀逆處置。”
“政令一出,無敢不從,但其實不願意交人私底下殺了的也不是沒有,隻是無從追究,總之活下來的那部分,全部沒入暗使司,再經過幾番教化訓練,之後再尋機會慢慢充入其他司中。”
青姑姑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那時聖上剛登基政務繁忙,又不敢将這些人交出去,便由娘娘接管了一段時日,其實最初,他們做的更多的是搜集情報,與禦史台一明一暗,相輔相成,隻是娘娘那時久病不愈,有心無力,不到半年就交回聖上手中,此後奴婢知道的就不多了。”
姬元玥眼神微微暗了暗,母後當年病重多是因為她被擄走,相思成疾。
“公主方才說的不錯,如今的暗使司已經和建立的初衷不同了,兩年前,暗使司上任司主退位,如今的司主為無佲大人,自他上位後,暗使司憑借着滲透各處的優勢,集審查,抓捕,判決,處刑于一體,另有先斬後奏之權,所到之處血流成河,不論是官場還是民間,但凡當年的知情者都對其避之不談,聞之色變。”
青姑姑繼續道:“因暗使司是暗中行事,隻要不是親身經曆親眼所見的,大多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親眼所見的,都死了,不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多多少少還是漏了些傳言出去。”
“如今這位暗使司的司主無佲大人常年以面具遮面,至今除聖上外無人知其真容,見過的都死了,少數知情的人私底下,都稱他為惡鬼。”
迎風已是面色微白,看向公主:“聽起來好生可怖,公主,此路不通。”
姬元玥眸光微動,不,并不是見過他的都死了,也并非除父皇外無人知其真容,她見過他,且從他手裡活下來了。
她知道他長什麼樣,知道他是誰,所以:“此路可通。”
迎風面色更白,青姑姑更是驚的一身冷汗,幾乎是從凳子上彈起來的:“公主,奴婢說這麼多就是讓您知曉,這暗使司絕不是我們可以拉攏的,公主也萬萬沾不得。”
“姑姑喝口茶壓壓驚。”姬元玥倒了兩杯茶,分别放在青姑姑迎風跟前,可二人哪裡喝的進去茶,青姑姑急的眉頭都要擰成一條線了:“公主快打消這個念頭,這是萬萬不成的,公主千金之軀,豈能與之為伍。”
姬元玥拿起茶杯遞到青姑姑手裡,平靜的道:“可現在的我,朝不保夕,活的不如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嫌棄?”
青姑姑迎風對視一眼,皆沉默了下來。
姬元玥又拿起另一杯茶遞給迎風:“先喝杯茶冷靜冷靜。”
迎風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公主此時就跟青姑姑昨日和她說“吃完點心,我有話跟你說”時一般無二!
大眼瞪小眼,氣氛愈發詭異,姬元玥隻當不知,垂首抿着茶。
青姑姑迎風卻沒她這麼淡然,二人沉默良久後,默契的一口飲盡上好的九曲紅梅,放下茶杯,盯着公主。
“公主說吧,奴婢受得住。”
姬元玥慢慢啜完一杯茶,擡眼看着二人,緩緩道:“我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