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元玥眉間又添幾分沉色。
半晌後,她突然想起什麼,朝青姑姑道:“姑姑,可能想辦法送些消息出宮?”
青姑姑一愣,公主在宮外有舊識?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麼,面色微變:“公主……”
“暗地裡送。”
姬元玥看了眼周圍,确認沒有其他人才小聲同青姑姑道:“阿兄上輩子在國子監瘸了腿,無法參加科舉。”
青姑姑一驚,也沒去糾正公主那句阿兄,忙問:“何時的事?”
姬元玥早就算着日子的,道:“下個月。”
“但世事難料,還是讓阿兄早做防範的好。”
昨夜她被那人氣着,倒把這事給忘了,如此一想,她又道:“等等,我先問問他。”
有些事并不是能防的住的,阿兄身邊得有個可靠之人才行。
她眼下沒有這種路子,還是隻能先去求他。
青姑姑大約也猜到公主的意思,點頭應下。
姬元玥卻又犯愁了,昨夜她忘記問他她該要去哪裡找他了。
好在時間還早,倒也不急着一時半會兒。
公主又坐了一會兒,逢春突然湊過來道:“公主,今兒天氣不錯,不如出去走走吧?”
姬元玥愣了愣,擡頭望了眼天。
她兩輩子加起來,出過長儀殿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且沒有一日安生,哪裡還有閑情逸緻出去走走。
“也好。”
姬元玥道。
她也确實該散散心了。
公主難得願意出去走走,青姑姑自不會阻攔,讓迎風逢春陪着,又喊了兩個侍衛來。
長儀殿有兩隊侍衛值守,一隊八人,這裡頭也說不清有沒有被收買的,但不管怎樣他們現在都挂着長儀殿的職,明面上倒也不怕他們不盡心。
一行人簇擁着公主出了門。
出了長儀殿,往東邊走有一片湖泊,養了荷花,如今正是時節,上輩子姬元玥被自己困在長儀殿,可沒什麼興緻賞花,眼下一聽侍衛說那邊有荷花,她當即就決定過去。
沿路是青磚鋪道,邊兒上栽種着些青木花草,臨到湖泊,便能看見幾株楊柳,垂在水面上,映照出影子,如此美景,隻叫人心曠神怡。
姬元玥輕輕吸了口氣,感覺周遭空氣都帶着清香,不免為上輩子的自己感到惋惜,拿着東邺最尊貴的身份,卻将人生打的稀爛。
簡直浪費。
逢春自從進宮就再沒見過這樣的景緻,歡喜的拉着公主這看那看,清脆的聲音充滿着活力,連帶着一行人都暫時放松了下來。
姬元玥笑着聽她說,時而應合兩聲。
“公主那邊有個水榭诶,要去看看嗎?”逢春指着遠處延伸到湖中央的亭子,歡喜道。
姬元玥也看見了。
這片湖中的荷花種的較遠,若去湖中央的亭子上,能賞近景,她自然不反對:“好,過去看看。”
然水榭看着好像不遠,卻要繞大半個湖泊,好在湖邊小道風景也甚好,邊賞景邊往那邊走,倒也不覺着累。
眼看轉個彎兒就要到了,突然,有水滴落在額頭上,姬元玥一愣,還未作何反應就聽迎風道:“不好,下雨了。”
幾人擡頭一瞧,隻見頭上不知何時飄着幾朵烏雲。
方才出門前明明都還特意看過,沒見要落雨的樣子,想着走的也不遠,便沒有帶傘具,誰曾想這雨說來就來。
侍衛也着了急,其中一人道:“我回去拿傘。”
“等等。”
姬元玥出聲叫住他,道:“雨來的快,你回去必要淋透了,還是先去前面水榭先躲躲。”
那侍衛一愣:“臣無礙,殿下……”
“這雨應該下不久,先去避着。”姬元玥打斷他。
侍衛聞言神色複雜的應下,護着公主快步往水榭走去。
正如姬元玥所說,這雨來的極快,沒走出兩步就唰唰往下落,迎風逢春擡手要給公主擋雨,可兩隻手掌又哪裡擋得住。
侍衛正想要脫下外衣給公主擋雨,卻見轉角處出現一人,白衣錦袍,氣度非凡,更有着一張絕世無雙的容顔,他撐着一把油紙傘緩緩而來,隔着雨霧,平添幾分缥缈,不似凡塵中人。
侍衛怕公主不認識,連忙低聲道:“殿下,這是太子太傅,秦大人。”
姬元玥的腳仿若被定在了原地。
她怎會不認識他。
太子太傅,秦相徵。
昨夜他們還睡在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