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穩的老管家對耳邊吵吵鬧鬧的鬥嘴聲充耳不聞,隻是低頭冷靜地縫着傷口,而配合着醫療室裡的先進設備,原本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不再疼痛難忍了,起碼迪克覺得自己能正常地抱着斯卡蒂拉上樓。
阿福依然留着斯卡蒂拉最初住過的那間房間,并且在接到斯卡蒂拉一同回來的消息後迅速地換上了新的床上用品,被子和枕頭上還能聞到被太陽烘烤過後的味道。
但是迪克沒法把斯卡蒂拉放下來。
雖然她的身體很輕易地就被放進了被子裡,但她的尾巴還牢牢纏在迪克的腰上,從迪克到阿福再到傑森,甚至是剛剛放學的被勒令不許逃學去大都會的達米安嘗試過了。
按照生理結構來說尾巴上的骨頭連接着脊椎,導緻他們都不敢太過用力生怕不小心造成什麼傷害,但迪克剛從戰場上渾身都是幹涸的血迹和塵埃,阿福絕對不允許他用這幅形象躺到床上。
努力了半天,最後還是阿福想到了辦法,他轉身走出了房間。不一會兒他拿着一件男士睡衣回來了,迪克認出來那是他最經常穿的。
“?”迪克茫然地看着阿福,“我現在換不了衣服……”
阿福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迪克感覺自己從慈愛的老管家的眼神裡看到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鄙視?阿福隻是沉默着把睡衣放到了斯卡蒂拉旁邊。
迪克一開始還不明白阿福的意思,直到斯卡蒂拉動了動鼻子,然後伸手抱住了放在身邊的衣服,原本緊緊纏着他的尾巴也收了回去,轉而卷住了那套睡衣。
真不愧是阿福。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阿福滿意地點頭。
迪克看着面前幾乎埋進他的衣服裡的斯卡蒂拉,身後頂着老管家和兩個兄弟或戲谑或鄙視的目光突然覺得面上發熱。
他幹咳兩聲,然後若無其事地率先走出房間——
如果他不偷偷加快步伐或許會更有說服力。
迪克在斯卡蒂拉沉睡的前三天還能保持着冷靜,因為上一次她說要睡覺也差不多睡了這麼久……但當一個星期過去斯卡蒂拉還沒醒之後,迪克就忍不住着急了起來。
“你說我們要請紮塔娜來看看嗎?”迪克從樓上下來,他剛剛又去斯卡蒂拉房間裡看了一眼,“蒂拉這麼睡下去沒問題嗎?”
“她下午到。”布魯斯說,他靠在沙發上看着今天的報紙,提姆和達米安不知道怎麼又吵了起來現在正在蝙蝠洞的訓練室裡交流感情。
迪克的擔憂明晃晃地寫在臉上,他怕斯卡蒂拉在飛船裡其實不小心受了什麼内傷,不是說艾斯托拉散發的氣體非常刺鼻嗎,說不定還有毒呢?
……
“她隻是魔力消耗過度。”紮塔娜隻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原因,她向身後這些面露不解的人解釋道,“像她這樣的異族生物,世界意志從來不允許他們随意改變人類的命運,恩怨情仇這種有理可循的另說。這次她端了外星人的母體讓一些或許會死去的人活了下來,而魔力被抽空就是代價。”
“這什麼道理?”死了又活的傑森駁斥道,“救人也要付出代價?”
“沒辦法,世界意志在大部分時候是極度公平的。”紮塔娜聳聳肩,作為受益的人類一方她實在沒法說出什麼抨擊世界意志的話,“今晚開始是滿月,你們可以把她泡進天然水域裡,估計滿月結束她就能醒來了,世界意志在抽幹她的魔力之後也給了她加速恢複的能力。”
“滿月?”
“滿月在某些傳說裡代表着能量充沛,在滿月照耀下的自然水域會擁有着強大的治愈能力。”回答的人是布魯斯,在接受了魔法側的存在後他就了解了很多與魔法相關的傳說。
紮塔娜點點頭,布魯斯的解說完全正确,不需要她再進行補充了。
于是等到月亮爬上枝頭,迪克抱着斯卡蒂拉到了蝙蝠洞門口的湖泊旁,他向漆黑的湖底望去,有些踟躇。
“我就這麼把她放下去嗎?萬一嗆着了怎麼辦?放在橡皮艇上可以嗎?”
紮塔娜:……
“你得把她泡進去,相信我,沒有聽說過在睡着的時候淹死的龍。”
迪克将信将疑地把斯卡蒂拉慢慢地放進湖裡——在鼻尖沒入水中的一瞬間,斯卡蒂拉變回了龍形。
雙眼緊閉的巨龍迷迷糊糊地在水中調整着姿勢,濺起的水花把湖邊的衆人澆了個透心涼。終于等她把下巴搭在岸上之後,湖面才重新恢複了平靜。
月光之下斯卡蒂拉的龍鱗像是在散發着微光,她舒适地泡在湖裡,吻部微微張開,露出一點點淺粉色的舌尖。
“這樣就行了。”紮塔娜耳語般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