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學最近失控,部分女官陽奉陰違,薄岚之無法及時得到女學的消息,這一切的背後,不難猜都是李景如在動作。
再這樣下去,即使薄岚之再努力,女學與國子監并行的事情也無法進行下去。那也就無需再提後面的女官歸正了。
李景如冷笑一聲,譏諷道:“背靠着當今陛下的人,說話是不一樣。”
薄岚之皺眉,道:“這與我身後有誰,有沒有人都無關。你還看不明白嗎?女學想站穩,你我想出頭,最好的路徑不是依靠某個當權者,而是把女官參政變成正途,變成一個誰都無法動搖的制度!”
“你不過是想踩着女學攬權而已,何必說得這般冠冕堂皇!”李景如毫不客氣地沖薄岚之道,“再沒有出路,我也不至于帶着姐妹們給她人做墊腳石!”
薄岚之都被她氣笑了:“李景如,你知道你比我差在哪裡嗎?”
“我從來都不比你差!”李景如也有些惱了,有些事情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人尤其是當事人直接點破是另一回事。
“論能力,你很厲害。從女學衆人裡脫穎而出進入宮廷,另辟蹊徑組織大家研究水力紡車,獨當一面協助太後理政……都很不容易。
但是你太容易感情用事了。看待時局也好,分析利弊也罷,你自己過分沉湎于情緒之中,是很難有理智的判斷的。當初修建紡織渠時你就吃過虧,怎麼現在還是如此?
也别說我是想踩女學上位雲雲,這件事我很早就在做了,那時候你也很看好的不是嗎?”
李尚宮的事情,讓你對我記恨于心,你口中再說着不怨我,心裡還是讨厭我的,連帶着連我對女學的規劃也看不上了。
我不否認我這樣做也存着為自己謀劃的私心,但是女學也是可以借此獲益匪淺。除了這個方向,女學還有什麼更好出路嗎?當初你帶着女學改進水力紡車是一條不錯的路,但是這條路眼見不及預期,也已經快到盡頭了,我們應該要及時做些改變了。”
李景如依舊固執:“或許你說的對,但是你的設想萬一失敗了呢?你有陛下兜底,最差也不過是回歸後宮,而我們呢?”
李景如原本以為,周玺對薄岚之不過是有些玩伴之誼,與薄岚之聯手便不會在周玺那裡受到太大的阻礙,對女學而言确實不錯。
但周玺所表現出來的,對薄岚之的态度堪稱寵溺,甚至縱容。那日在司正司門口,薄岚之不過一個眼神,就從周玺手裡讨來了李景如的性命。這實在是太令人不安了。
變革更替從來都是腥風血雨,就算最後能成功也免不了犧牲。但這種情形下,薄岚之是最不可能被犧牲的那個,而她們則很有可能成為周玺遷怒的祭品。
李景如的話讓薄岚之心中一震,緩了緩,才盡量平和出聲,道:“你也覺得我是什麼都靠着陛下?”
沈晴歌這樣認為倒也罷了,李景如居然也這般看待她,薄岚之實在難以理解。
看到薄岚之的怔愣,李景如輕嗤一聲,道:“我不否認,你确實是有些能耐,也做出了些政績,但陛下确實助你良多。哪怕你的一切功績都是自己一人親為,陛下什麼都沒幫你。但隻要陛下在那裡,你就有退路,遇事都可大膽放手一搏。而我們不一樣。”
就像現在,連沈太後都無法聯系到李景如,薄岚之卻輕輕松松就能支開人與她單獨談。
說着說着,李景如莫名對薄岚之生出些許同情來:“凡事利弊兩面性。陛下确實能保你一生無憂,但你也很難再得到其他人的支持。”好事總不能都讓薄岚之一個人都得了。
而沒有更多的人支持,薄岚之對女官仕途的設想最後也注定也是一場空。她如今握着多少權力,以後便要交還出去多少權力。
薄岚之沉默了一會兒,最終什麼都沒有再說。眼下的情況,她确實說服不了李景如,那就另想法子好了。
李景如是她看好的盟友,不論她願不願意,都必須為她薄岚之所用。
“好吧,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執意如此我也隻能另尋他法了。”薄岚之對李景如笑了笑。
李景如不以為然,敷衍地笑道:“那我拭目以待了。”
“行吧,”薄岚之站起身來,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去女學那邊,準備和大家一起乞巧了。”
李景如也跟着起身,準備送送她。不談朝政女學的時候,她還是能保持着幾分面上的和氣。
“對了,寺裡的手動織機如今都放在了哪裡?”薄岚之問李景如,“剛才我問别人,說是都收起來了。”
“你找這個做什麼?”
“你告訴我在哪裡就行。”
“就在這淨水堂。”李景如示意薄岚之看正堂前的嫘祖畫像,“都放在這正堂裡呢。”
薄岚之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
“那我等會兒再走。”
聞言,李景如也不耐煩維持面上的平和了,皺眉道:“你還不快點走,要在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