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周雁還打開空調暖氣,溫度很快升上去。二人都脫了外套,曹缃绮又開始“審判”周雁還今天的穿搭。
周雁還今天裡面穿的是淡藍襯衫,襯衫外面是一件羊毛背心,像是青春洋溢的學生。
實則周雁還也在留意曹缃绮。她下身是一條很普通的牛仔褲,但有些别出心裁的設計感,上身是一件褐色緊身毛衣,腰肢纖細柔美。簡單的穿搭,卻顯得溫柔。
兩人開始各忙各的,周雁還寫材料,曹缃绮連主持詞,互相不說話不打擾。辦公室内隻有周雁還鍵盤響動的聲音,和曹缃绮翻頁的紙片聲。
偶爾曹缃绮有情感、氣口把握不準确的地方,周雁還會開口替她糾正,為她演示。
他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挪到曹缃绮臉上,整個人很随性地仰靠在皮質辦公椅靠背上,雙手叉在胸前,翹着腿,兩瓣薄唇一張一合,以一種雲淡風輕的狀态說出長長的主持詞。原本讀來枯燥平淡的主持詞,從他嘴中流淌出來時,就變得抑揚頓挫,被賦予了真實的情感,而這一切對他來說仿佛是信手拈來的事。
曹缃绮嘗試說了一段,他搖搖頭:“感覺不對,再來。”
曹缃绮仔細想了一下剛才他說的,又嘗試了一遍,周雁還徐徐地點頭:“這回對了。”
這一個晚上,周雁還雖然隻替曹缃绮糾正了四五個錯誤,但對她整個主持風格都有很大的影響。
兩人從辦公室離開時,已接近九十點鐘。周雁還關上辦公室門,看了一眼腕上的電子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說完就去按電梯,根本容不得曹缃绮拒絕。
這個點的校園裡,人煙稀少,路燈下隻有一長一短的兩個黑影,兩個影子搖搖晃晃的,中間總保持一段距離。
周雁還笑出聲,笑聲像流水一般清涼溫潤:“你做事就是這樣認真,大冷天的在外面挨凍,就為把這個主持詞練好。”
曹缃绮嚴肅地說道:“既然開始做這件事,就一定要把它做好。”
周雁還贊許地點點頭:“是,不管做什麼,都要拿出這種态度。”
兩人遠遠看見女生宿舍樓下,成雙成對的,依依不舍的小情侶,執手相看,又咬耳朵說着情侶之間的悄悄話。曹缃绮從鼻腔裡溢出很輕的笑聲。
周雁還扭頭看她一眼:“笑什麼?想起從前和誰的甜蜜時光了?”
曹缃绮立刻瞪他:“沒有,從來沒有這樣過!”
“别害怕,我沒想批評你。”
他原本闆着的面孔變得有幾分玩世不恭,好像很樂于欣賞曹缃绮跟他着急的表情。
他送她到宿舍樓下,曹缃绮撥開厚重的棉簾子走進去,又忍不住隔着玻璃回頭一顧。他站在路燈下,高挑清瘦的身軀包在厚厚的羽絨服裡,四周是漆黑的夜色,路燈隻照亮他周身這一隅,在這個冬天的夜晚,顯得格外蕭條寂寥。這些日子她能感覺到,周雁還是個細緻體貼的人,脾氣也好相處,為什麼會和前妻離婚呢?
她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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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去排練走台,不僅是文藝部的學姐,連負責排練的老師都對曹缃绮的進步啧啧稱奇,讓其他幾個主持人注意曹缃绮是如何把握語音語調的。
四個主持人一起坐在後台休息,聊完主持詞,聊起距離晚會還有多少天。另一位女主持是大一學妹,性格活潑,她興奮地說起晚會當天的妝造:“我爸媽聽說我要主持學校的元旦晚會,為了鼓勵我,答應給我買一件新禮服。”
曹缃绮一愣:“主持禮服不是學校統一準備嗎?”
另一位男主持學弟無奈地搖頭:“上次學姐把往年的禮服翻出來,發現好個地方去年被穿壞了。沒辦法,今年的禮服隻能我們自己準備。”
程昀知道曹缃绮家境很一般,怕她因為服裝問題打退堂鼓,趕緊說道:“禮服問題很好解決,去婚紗店租一件就好,回頭我們一起去婚紗店。”
曹缃绮要強,不想在學弟學妹面前露怯,她笑着點頭。
排練散去,程昀負責送曹缃绮回宿舍。回宿舍的路上,曹缃绮對程昀說道:“咱們事先說好,租禮服的錢不用你幫我出,我自己解決。”
“這本身在你這個月預算之外。而且沒多少錢,你不用放在心上。”
曹缃绮知道和程昀來軟的不行,要來硬的:“要是你幫我出,我就不參加這次主持。你知道的,我一向說到做到。”
實際上已經付出這麼多,曹缃绮根本不會輕易退出,隻不過是吓唬一下程昀。
程昀果然遲疑住,勉強答應:“好,你自己出錢,但你千萬不要逞強,負擔不了就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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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兩人都沒課,相約在學校大門口,打了一輛網約車,去市中心的婚紗店租禮服。
周雁還開車上班,駛到校門口,看見曹缃绮站在門邊的人行道上,正左手拿着一杯豆漿,右手拿着一個包子在吃早飯。
旁邊程昀手提一個女式斜挎包,一看就是曹缃绮的。
周雁還“咂”了一聲,把車往後倒,然後打了一個方向,開到兩人身旁,搖下車窗:“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