缃绮看着屏幕上的手機号碼，突然不是那麼着急回撥過去了，幹脆晾一晾他。她把手機丢回到床上，繼續去廚房幫奶奶包馄饨。等吃完午飯洗完碗，她才拿起手機，不慌不忙地給周雁還回電話。

周雁還家的别墅前有一塊空地，周雁還父親母親請設計師設計成了中式庭院的式樣，一家人早早地吃完午飯，坐在庭院的一個小亭裡喝茶聊天。周雁還有些心神不甯，時不時地就要瞥一眼手機。

大嫂顧藹岚給周雁還面前的小茶盅裡添上茶，本在看手機的周雁還慌忙放下手機，想要去拿大嫂手上的茶壺：“我自己來，怎麼好意思讓大嫂給我倒。”

顧藹岚躲開周雁還的手，笑道：“沒事，聽劉姐說你昨晚喝多了，多喝些茶，解解酒。”

周雁還的大哥周鶴馳喝了一口茶，皺皺眉，話語間有幾分責怪的意思：“你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在外面一向不怎麼喝酒的，昨天怎麼回事。”

周雁還笑着打哈哈：“和高中同學太久沒見，一激動就多喝了幾杯。”

周雁還父親嗽了兩聲，手指叩了叩桌子：“你這麼大，誰能說多說你，你以後自己要注意。”

“是。”

恰在此時，微信電話響了，周雁還忙拿起手機走遠：“接個電話。”

“滴”一聲，電話接通，缃绮沒有說話。

雙方都靜默片刻後，周雁還先開了口：“聽我們家阿姨說，你後來還打電話來問我情況，謝謝你。”

“沒事，”原來是家裡的阿姨，缃绮放下心，原本不太妙的心情忽然放晴，又有了逗一逗周雁還的想法，“你知道你昨晚和我說了些什麼嗎？”

“我說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明顯繃緊。

“你說…”缃绮有意一頓，而後笑出聲，“你問我…我送我回去的男生是誰。”

缃绮輕飄飄的語氣，仿若隻是在說一個笑話。

周雁還的語氣則顯得無比鄭重，能聽出他的失落：“所以呢，究竟是誰？”

缃绮一步一步踩在田埂上，濕潤的泥土印出她鞋子的痕迹，空氣裡清新自然的氣味安撫了她那顆在久在城市裡躁動的心，目之所及皆是黃燦燦的油菜花，眼前的美景，再加上電話裡吃癟的語氣，缃绮心情大好，故意戳周雁還的心窩：“我高中時期的男友。周主任你幫我參謀參謀，你覺得是他好呢，還是程昀好？我應該選誰複合呢？”

“滴”一聲，那頭撂了電話。

缃绮看着和周雁還的對話框，聳聳肩，挑眉笑了。

·

下午四五點的時候，缃绮正準備淘米燒粥，袋子裡的手機響了。居然是周雁還的電話，缃绮心内好一陣疑惑，接通後，隻聽到周雁還沉靜的聲音：“我在鎮政府門口，不想讓我找去你家裡的話，立刻過來。”

不等缃绮回答，他就挂斷了電話。

缃绮再一次看着和他的對話框，中午她驕傲得意，此刻則是目瞪口呆。

她聽周雁還這語氣，是不會輕易罷休。她不得已找了個借口對奶奶說：“我初中同學突然從縣裡來找我玩，我今晚就不在家吃晚飯了。”

老人家雖然奇怪，但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再三囑咐缃绮要早點回家。

曹缃绮一路小跑到鎮政府門口，看見一輛她沒有見過的車停在鎮政府門邊，裡面坐着周雁還。他沒有低頭玩手機，或是做其他什麼事情，就坐在駕駛位上，一隻手手肘支在門框上，手指一下一下地刮着下唇，另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直直望向前方。

缃绮從沒見過他如此鋒芒逼人的模樣，從前一貫溫柔的眼眸裡似是飛出無數根細針，直逼缃绮而來，她的内心竟生出些許慌亂。

曹缃绮步步走近那輛車，打開後座門坐上後座：“别停在這兒，開遠些我們再說。”

不說這話尤可，這話一出，周雁還像是被點着了，猛然轉過身，濃眉一豎，呵聲質問道：“那個小子能停在這兒，我不能停？”

缃绮立刻明白這話是從何而來，兩眼圓瞪：“你那天跟蹤我？”

周雁還不說話了，默默轉回身。

缃绮當下沒有心情和他理論這件事，耐性解釋道：“姚勇應該也回鄉了，我怕被他看見。”

周雁還聽了這話，才發動車子，開到一個人迹罕至的路邊停好，路邊是一望無垠的田地。

周雁還從駕駛座下車，旋身打開另一側的後座車門，長腿跨進車裡，坐到缃绮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