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有哪些合作?”
……
林錦舒愣在那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沒聽錯吧?
祁越淵?祁越淵!
她冷了數秒,迅速反應過來,低頭檢查手機,還好還好,錄音還沒關。
餘光瞥見張小米臉漲得通紅,拿着相機的手似乎在抖。
“小米,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不,不是,錦舒姐,我,我太激動了,祁越淵是我的偶像,我特别喜歡他…… ”
張小米結結巴巴地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祁越淵已經入場。
他穿着一身交通局深藍制服,外面套一件橘色安全馬甲,戴着黃色安全頭盔。
多奇怪,明明是一樣的裝束,穿在他身上就是格外好看。
可見人靠衣裝有時也不奏效,在絕對的美貌面前,衣服的那點修飾作用不值一提。
耳邊響起咔嚓咔嚓按動快門的聲音,張小米的手速快得超乎想象。
祁越淵說話得時候,張小米激動地不停跺腳,一張臉憋得通紅,林錦舒真擔心她一不小心大喊出“祁越淵我愛你”之類的話。
還好張小米是個靠譜孩子,分得清采訪現場和粉絲見面會。
今天采訪的最後一個部分,是幾個記者跟着施工人員進隧道内看現場,當然,祁越淵也跟着來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祁越淵正好走在她身邊。
他的經紀人劉爾豹則走在身後,跟張小米并排。
進入隧道,視線驟然一暗,有一瞬間看不清。
腳下踩到一顆小石子,林錦舒身子趔趄了一下,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扶住。
“你還是這麼冒失。”
他似乎打定主意,一開口就要惹惱她。
林錦舒翻個白眼,心道幹卿底事?
他卻不以為意,繼續低聲問,
“腳還疼嗎?”
上一句諷刺,下一句關心,真是咄咄怪人。
林錦舒假裝沒聽見,疾走兩步站到兩個記者中間,遠離他。
拍了幾張現場照片後,祁越淵站到隧道洞口,接受記者的拍照。
有人提了幾個問題,他都對答如流、言之有物,顯然事先做了功課。
當經紀人劉爾豹問還有沒有問題時,林錦舒能感覺到,一雙銳利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她故意低頭裝作刷手機,打定主意不提問。
工作人員宣告本次采訪到此接受,請大家依序往隧道外走。
沒了陽光,周圍漫上絲絲涼意,她開始後悔穿得少了。
早起一看氣溫升到25°,隻穿了一件白色襯衫,紮進七分卡其色休閑褲中,腳上一雙橄榄綠帆布鞋,務求利落好行走。
她應該再穿一件外套的。
“阿嚏!”
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後有人把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
林錦舒詫異回頭,祁越淵已從她身邊大步走過,劉豹跟在他身邊,手裡的包包眼看着癟下去。
她迅速看了下周圍,還好沒有人注意到。
要是此刻追上去,把衣服還給他,不知會鬧出什麼新聞。
回去的路上,張小米拉着她的手激動地語無倫次。
“錦舒姐,錦舒姐,你認識祁越淵是不是?他居然會給你披衣服,他好溫柔,啊,錦舒姐,你該不是他的地下女友吧?可我一直在磕他和許雲之的CP,不,如果是錦舒姐,我可以…… ”
這一大段話信息量過多,林錦舒皺了皺眉,決定隻揀重要的回答。
“我跟他是大學同學,平時沒什麼私交,今天是偶然遇上。回去不許瞎說,更不能在網上八卦。”
張小米立刻捂住嘴,“錦舒姐放心,我有分寸,不過,你居然跟他是大學同學,我的天哪,能不能給我講講他大學的事,他那時候就很帥對不對?”
“不是一個學院的,隻有數面之緣,沒印象、不了解、不評價。”
“錦舒姐,你好冷淡哦。不過沒關系,我發他的視頻給你,你看了之後一定也會喜歡上他。”
張小米迅速打開微信,給她推了數條D站視頻。
粉絲簡直像傳教士,談到自己的偶像,周身散發熱忱、信念和力量感,林錦舒雖不能感同身受,卻表示理解。
遂無奈歎了口氣,“小米,我得趕在下班前把稿子寫出來,晚上看。”
“好,好,錦舒姐,看完了咱們一起交流。”
洗完澡,穿上睡衣窩在床上看書,一本《洛陽伽藍記》挑挑揀揀地看了一半,正讀到宣忠寺一節,講城陽王元徽托夢,借爾朱兆之手殺掉忘恩負義的寇祖仁一事。
中國人喜歡借助神鬼夢境,宣揚善惡有道的樸素價值觀。
現實卻往往不能如願。
阖上書,眼前似乎浮現那戰亂年代鐵蹄飒沓,烽随星落的場景。
睜開眼,視線正好落到挂在牆上的黑色休閑西裝外套上。
平日她都将外套脫在玄關挂好,這件卻是揉成一團帶進了卧室。
這是件不折不扣的男裝,若是被媽媽看見,少不得一陣盤問。
雖然隻是披了一下下,出于禮節,還是該洗幹淨了再還回去。
翻了下成分表,羊毛+亞麻,适合幹洗。
她認得這個商标,Brunello Cucinelli的Opera系列,曾經她很喜歡穿的牌子,如今卻是敬謝不敏。
隻因這一件外套抵她半年薪水。
裹了件外套把它送到樓下幹洗店,被告知明天下午來取。
她盤算了一下時間,給祁越淵發了一條微信。
“多謝你的外套,明晚我會送到汪醫生處,請你有空了去取吧。”
半天沒有回應。
或許他不在意這件衣服,送出去就當作丢掉了。
算了,管他怎麼想,反正她隻負責放到汪醫生那裡。
幾分鐘後,微信連着響了好幾下,是張小米發來的。
手指往上劃了劃,她已足足發來二十條視頻分享。
盛情難卻,一個也不看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于是她點開了一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