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二豹收集來的那些消息，關于她的父親去世、公司倒閉、母女倆賣房還債。

原來，她身上還有這樣堅韌的一面。

原來，在他人生蛻變的那幾年，她也經曆了起伏巨變。

樓下停着一輛嶄新的藍色mini cooper，林錦舒從車前經過，正要走進單元樓，被人叫住。

車門打開，祁越淵從車上下來。

車身矮，他的腿極長，擡腿下來的一瞬間，有種變魔術的感覺，仿佛他把身子縮小了塞進去，如今拔出來恢複原狀。

她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麼又來了，祁越淵就拉過她的手，把一隻車鑰匙塞給她。

“試試，看喜不喜歡？”

“這輛車低調，适合上班開。”

她把鑰匙塞回給他。

“不要亂獻殷勤，我不會開車，快退了吧。”

他不接鑰匙，

“從明天起，我做你的司機。”

她愕然，“大明星，你不用工作嗎？”

“最近正好在N城拍戲，早晨有時間。”

“不，不要。這樣讓我有很大心理負擔。”

為防止祁越淵跟上來，她又正色道，“不許跟上來，我媽媽快回來了，她心髒不好，不要刺激她。”

祁越淵舉起雙手，作出投降姿态。

“我都聽你的。”

她這才放心離開，走了兩步，回頭見他還在那裡。

他正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柔軟的不可思議。

兩人視線相撞，她瞪他一眼，轉頭加快腳步上了樓。

第二天，部門團建，一群人坐大巴到城郊山區采摘、燒烤、農家樂。

飯桌上，鄭曉雅的聲音就沒停過。

“……度蜜月呢，最好是環球旅行。我男朋友家在新西蘭有工廠，從那裡去澳洲可以住他姑姑家。”

“去歐洲呢可以住在三姨家，去日本的話，我們想選擇坐船，他大伯會來碼頭接我們，好有複古的feel……”

她說着，一臉陶醉狀。

林錦舒和黎遇坐得離她遠，不必全程聽她秀優越感，可憐張小米坐她旁邊，被她拉着喋喋不休，荼毒全程。

黎遇撇撇嘴，“開口閉口男朋友，把自己活成男人的挂件好了，上什麼班。”

齊南均把烤好的肉串放到兩人面前的碟子上。

“黎遇姐，你可算說到她心坎上了，我瞧着，她要是真能如願嫁給這位男友，你們就見不到她了。”

“小均，你一個男孩子，怎麼也這麼八卦！”

“嗨，不愛打聽事，怎麼做記者，你說是不是，姐姐？”

齊南均笑着看她，林錦舒點點頭，就見他臉上笑容加深。

“哎，我說小均，你不對勁啊？”

“你叫我都是叫黎遇姐，遇姐，叫小舒呢都是姐姐，嘴甜的咧。”

齊南均笑一笑，“黎遇姐，你要是想聽，以後我也叫你姐姐。”

“才不要，肉麻死了。”

黎遇誇張得咧開嘴，雙手抱着胳膊上下搓了一下。

“你們先聊着，我去洗手。”

黎遇起身向廁所走去，齊南均坐到她的位置，把新烤的雞腿串遞給她。

“姐姐，嘗嘗好不好吃？”

林錦舒道一聲謝，咬下一塊雞肉，外皮焦黃微酥，内裡肉質緊實有彈性，咬下去的瞬間，豐富的肉汁立刻充盈在口腔。

她一邊咀嚼着，一邊沖顧南均豎起大拇指。

齊南均笑，“我再多烤些，姐姐你慢慢吃。”

他一邊烤，一邊跟林錦舒聊起天。

“别看小米平時很文靜，提起她的偶像，簡直滔滔不絕，判若兩人。”

小米的偶像，不正是祁越淵嗎？

林錦舒一怔，随即笑着點點頭。

齊南均把她一瞬間表情的僵硬看在眼裡，假裝若無其事道，“對了，姐姐，聽說她跟你采訪時，正好遇到了偶像，叫祁什麼，哦對，祁越淵，是不是？”

林錦舒舉着串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為了掩飾尴尬，她立刻低頭喝了一大口水。

“姐姐，我一向不追星的，可是小米給我看了他的照片，我卻覺得有點眼熟。後來才想起來，上次遇見的，就是他，他自稱是姐姐的前男友。”

話題還是進行到了這裡，林錦舒艱難咽下口中的肉，勉強笑了笑。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她不想舊事重提的态度，顯然讓顧南均極為開心，他重重點頭。

“姐姐說的是，娛樂圈本就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聽說這位祁先生，早年就曾被富婆包養，姐姐，你跟他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跟他之間的事，我不想再提。”

齊南均立刻鄭重道歉。

“對不起姐姐，是我僭越了，問了不該問的。”

“沒事，沒事。”

林錦舒搖搖頭，沉默了一會，終于還是忍不住。

“你說他被包養，是剛進娛樂圈的時候嗎？”

齊南均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不，姐姐，比那更早，上大學的時候。”

林錦舒睜大眼睛。

“據說他因為被富婆包養，導緻退出了很多社團活動。”

齊南均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大學期間、富婆、退出社團活動……

種種信息串聯在一起，林錦舒忽然明白過來，輕輕地啊了一聲。

敢情這富婆，指的正是她？

這事究竟是如何一傳十，十傳百，走樣至此的？

“姐姐，這樣的人，配不上你，如果他還來找你，或者給你帶來困擾，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趕走他。”

齊南均單純的面孔上，有着純然的正氣與熱情。

林錦舒羞愧地低下頭。

被“包養”的祁越淵，令人不齒，那麼“包養”祁越淵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