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木屋院子。
崔驚樾跪在地上,吞咽了好幾口口水,雙手還豎在面前。
勾邪回兵指法。
畫出的反噬符,還有殘影在空氣中,散發着溫潤的藍色光芒。
在他對面。
紀筝的腿一彎,身體失去支撐,跪倒在地。
“紀筝——”
少年吼出聲,連屋内睡着的人都驚醒了。
少年踉跄着跑過去,緊緊抱住紀筝。須臾,又不放心,松開懷抱,檢查紀筝的脖子。
毫發無傷。
紀筝抒了口氣。
說不怕是假的。
那伽看着她冷汗遍布的臉,那上面并沒有太多的表情。
隻有一種超乎尋常的漠然。
紀筝說:“我赢了。”
她和小師弟的默契,是十多年培養出來的。
那伽正處于震驚中,崔驚樾的意識又擠出來。
他胸前起伏了好幾下。
現在才記起來要呼吸。
眼淚糊了滿臉,“小師姐,對不起,我好沒用。”
紀筝:“不,你幫了我。”
“圓光術,讓我找回控制身體的一點感覺,最後我才能念出反噬咒。”
“也多虧你,讀懂我的唇形,配合打出了反噬符。”
紀筝拍拍他的肩,“小時候沒白教你。”
反噬符。
他們師姐弟倆,自封的“保底符咒”。
反噬咒配反噬符,任爾東西南北風。底層邏輯很簡單,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而且,往往能以弱打強。
同樣的攻擊,弱者的炁體上限在那,再受傷,不會重傷到哪去;
而被反噬的強者,那傷害可是随他的實力,成倍增長。
對手越強,反噬受的傷,就越緻命。
嚴苛條件下,比如瀕臨死地,如果抓住時機,可以絕地反擊。
紀筝賭赢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影子。
脫離她身體的頭部影子,又慢慢找回了原來的影子,重新融合,形成紀筝完整的影子。
她頭頂盤旋的惡鬼邪炁也慘叫一聲潰散了。
“咔哒”一聲,她把脫臼的肩膀掰回原位,沒有呼痛,隻是皺了皺眉。
“走吧。”
“去會會那個施降師。”
崔驚樾重重“嗯”了一聲。暗自捏緊拳頭。
一定要給小師姐報仇。
“阿姐?”被吵醒的小埋,在院門口揉眼睛。邱德厚看着滿院的柴火,“啥子事嗎?”
紀筝冷峻的眼神,頃刻變柔軟。
還多了絲苦惱。
唉,好像又要解釋了。
得挑個輕點的說法,不能讓爺孫倆太擔心。
就說在砍柴練臂膀力氣怎麼樣?
對面的少年,沖她苦臉,比口型。
“小師姐,借口太爛了。”
……
星夜,紀筝、崔驚樾趁熱打鐵,循着邪炁找去。
多虧上次紀筝回來前,買了幾張黃紙,兩人合力寫了不少疾行符、護身符。
黃紙黑字、黃紙紅字都有,确保符的效力充足。
同時,崔驚樾道炁夠多,還加念了六丁六甲護身咒。
力求有備無患。
疾行符下,一坐之頃,已經來到靜河鎮。
瞧見那邪炁的源頭,盤旋在燈火通明處。
靠近一看,是煙花巷柳地,牌匾為“百花樓”。
紀筝和崔驚樾默契地來到牆邊。
齊齊跳上牆頭,從後院翻入,做了回不大道德的“牆上君子”。
他倆動作太過流暢。
除了崔驚樾跳下時,沒站穩,一隻跛足弄得他趔趄了一下。
紀筝:“你……你就不能用穿牆術嗎?非跟着我。”
崔驚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是師父才會的。我這點道行,哪裡夠看。”
調侃歸調侃,兩人時刻保持緊繃狀态。
雙指間夾着符咒,随時準備反擊。
側着身體,一步步試探着前行,前往那邪炁彙聚的源泉。
邪炁正在潰散。
化形為的惡鬼陰雲,盤旋在耳房的房頂上。
紀筝靠近門邊,崔驚樾緊随其後。
她屏住呼吸,又迅速而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全身。符咒齊全、六丁六甲護身咒嚴嚴實實。
紀筝咬咬牙,狠狠心,推門而入。
她祭出符去。
崔驚樾配合:“冥冥玉皇大帝玉尊……急急如律令!”
兩人聲合一處,“天羅地網咒!”
金色大網以迅猛之勢,向前撲去。
然後軟塌塌墜落在地,丢了氣勢。
天羅地網,隻罩得住活物。
它落在了地上的“人”身上。如果那還能被稱之為人的話。
地上是一具殘缺的屍|體。
身首分離。
頭滾在角落裡。雙目圓睜,目眦欲裂,滿臉不可置信。
似乎無法相信,自己會敗在一個小角色手裡。
看來,斧頭斬/頭。
反噬到了邪術師他自己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