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次出門前,得看看黃曆。
雖說買不起黃曆,但該掐指算的,還是要算算,對祖師爺表個敬重的态度。
要不然,就是一晚上遇頭七鬼、茅房逮僵屍、江水裡還有八具僵屍等着她啊!
“水行符。”
指尖最後一點水行符燃盡,紀筝踏水而退到岸邊。
速度太快,險些沒站穩,那伽從後虛虛扶了她一把。
那伽問她的意見:“現在怎麼辦?”
八具活屍從棺材中爬出,順水泅行,正在緩緩爬上河道。
不斷下落的雨水,助長了他們周身的陰炁。
紀筝:“不能讓他們爬上來。”否則,岸上靜河鎮的居民就要遭殃了。
紀筝從懷裡摸出一把黃紙,還有朱砂筆,這是剛才那貴婦人贈與她的。
紀筝執筆,開始寫第一張黑罩符。
“那伽,幫忙困住他們。”
那伽應聲而動,現出鬼蛟原身,蛟尾掃蕩間,方圓一裡的泥土皆為他所用,扭成一股泥土地龍,齊齊沖向八具活屍。
五行土克水,泥土與江水融合,頓時變得潮濕黏膩。那伽借此絆住了活屍們上岸的腳步。
但他控制的泥土畢竟少。
活屍們還是在以緩慢的速度,上岸爬行。
那伽微微側頭,“你還要多久?”
一瞧,卻發現紀筝寫符的動作頓在原處。
紀筝看着那些努力爬行的活屍,眼睛微微眯起,自言自語。
“如果我還用黑罩符……也隻是重新封印了他們。”
“讓他們長眠河底,永不見天日。也永無輪回。”
她迷茫的神色,漸漸轉為堅定,“那伽,拜托了,再幫我多撐一會!”
那伽怔住。一恍神,一隻活屍沖上岸來,那伽蛟尾一掃,将活屍踹回泥床。
“好。我等你。”
“嗯!”
紀筝棄掉那張黑罩符,重新在半空中豎起一圈黃紙,運炁用朱砂寫符。氣勢揮斥方遒,九道新符紙一揮而成,瞬間發出令人安心的金光。
紀筝橫指,“去——”
九符随她的指尖飛出,頗有靈性地落到八具活屍頭頂。還有一張符咒,則在空缺的四門,懸空虛浮,不住地旋轉。
紀筝開口:“奉請玉皇大帝尊,一斷天瘟路、二斷地瘟門……十斷……”
“吾輩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天羅地網,收!”
活屍頭頂的符咒,金光乍現,将活屍籠罩其中,随後現出漁網般的形态,将八具活屍牢牢捆在了一起。
活屍麻木地掙紮着。但掙脫不出。
至此,那伽猛舒一口氣,收回了控制泥土的鬼技。
“咳咳咳……”他鬼炁耗費過度,不由單膝跪倒在地。
紀筝綁縛着八具活屍,牙關稍稍咬緊。
天羅地網咒雖控住了他們,但紀筝正法道術有限,炁守丹田,再也調動不出更多的正炁了。
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兩廂陷入僵局。
“那伽,你還撐得住嗎?”紀筝忍着丹田的疼痛,裝作無事地問那伽。她慶幸還有雨水,能遮掩她憋出的滿頭大汗。
那伽抹掉唇角的血,爬起來,“可以。”
鬼蛟體鬼炁爆發,風雨感召,立刻變大。狂風橫雨,圈住被捆在一起的活屍。
紀筝得以喘息。
須臾,她召喚:“酆都冥燈。”
耳墜飛出,冥燈飛到活屍上方,幽冥之力籠罩而下。
紀筝平穩道:“收。”
活屍之中,怨魂從天靈蓋而出,扭曲變形,發出凄厲的哀嚎。
紀筝冷眼看着,道心堅定。
直到酆都冥燈完全收掉八個怨魂,她才有稍許放松。
她收回冥燈。裡頭滿滿當當,加上唐奶奶和九個鎮橋樁的怨魂,短短一夜,收了十個魂魄。
收獲頗豐。
紀筝渾身酸軟,但還想着朝那伽走去,扶他一把。
卻見那伽望着她,瞳孔驟然縮成一個點,“小心!”
紀筝慢了半拍。
溫江水面上,空落落的死門,一縷深埋的鬼炁襲來,直沖紀筝後心。
老僵屍還留了一手,暗算?
紀筝回頭,已然來不及。口中以最快的速度默念金光咒,打定主意,隻能硬接下這招了!
這記暗算,紀筝不死也得重傷!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
閉眼,凝神。
但預料之中的痛苦,并沒有到來。
紀筝耳中聽見了熟悉的哭聲:“嗚嗚嗚嗚……”
她及時反應過來,是那伽發動了“冤鬼哭”。
機不可失,紀筝側身避開鬼炁,用所剩無幾的正炁,捏出一個淨化訣,向鬼炁打去。
鬼炁應訣而散開。
紀筝有驚無險,抱歉地去扶那伽。
那伽也是脫力的狀态,卻倔強地扭過頭去。他才不要被看見哭鼻子丢臉的樣子!趙英的技能,是他最不想用的!
紀筝看出來了,伸手擦擦他的眼淚,“謝謝,你又救了我。”
那伽“嗯”了一聲。
帶着哭腔,有點委委屈屈的可愛。
紀筝勾起嘴角。
忽地,手被那伽反鎖住。那伽變臉比唱戲還快,臉上猶帶着眼淚,但神情嚴肅得吓人。
“小師姐!反噬符動了!”
是小師弟。紀筝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又被他的話驚道。
年山墓園的反噬符,被觸發了!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