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又勾出她往年的一段心事來。隻是錯付過,就難再有第二回了。怕自己再犯傻。耽于男女情愛。
是,她剛才第一時間坐回高凳,她是挺無情。
但她不後悔。
第三盞茶。值。
越是這樣,越顯得她好像在說服自己。
紀筝是希望對自己完全坦誠的,便直言相勸:“其實,你這樣為我,并不值得。”
那伽一下截住她的話頭。
梗直了脖子駁:“我說值就值。”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什麼都值得、配得。
紀筝還想說點什麼,給他死腦筋掰正了。
他不想再聽她的嘴,吐出更紮心的話,虛弱靠在她肩頭,“好暈。走不動道,背我……”
這小嬌夫的口氣怎麼回事啊。
紀筝咬牙切齒,摩拳擦掌。
但她已經痊愈了,不能再裝出燒傷無力的姿态來,想到他這副狼狽樣,也因她而起。
憑良心,紀筝把他背起來,不費什麼事兒。
就這麼背着他,按酆都冥燈的指引,出地府,順着地府地标的指引,一步步回碎葉去。
地府,冤鬼路。
黑白無常還是老行當。做了千百遍了,從前嫌煩的,現在不嫌煩了。過了厭煩的時候,就成習慣了。
他們催着新鬼往黃泉走。到懸崖邊上,看他們一個個下餃子似的往下跳。
白無常潔癖,照舊是洗長舌。
黑無常話牢騷。
盯着的就是那閻羅殿。
“那位的力量,好像恢複了幾成。”
“成日價盤剝底下人,能不恢複嗎?”白無常這是真怨言,道事實,卻害怕地提前撐開了隔音結界。
就是這懸崖邊上,話落到懸崖下頭,也保不齊隔牆有耳,那隻新鬼,漏出話去。
地府的流言,傳起來最快了。
講上峰壞話,最好是不要,但憋不住哇。
黑無常歎氣,“和之前不一樣,這回,明顯力量回來了。”
白無常:“你是說……”
隻有同源的力量,才可能修補閻王的實力。
得是……神級的力量。
怪哉。
這回給那位“進步”的下屬,到底什麼來頭啊。
黑白無常相視一笑。
都沒明說。
但什麼都說了。
地府啊,不太平了。
昆侖,碎葉。
紀筝背着那伽,走了老遠路,才找到地府在碎葉的神龛點,回到碎葉。
趕緊的就把人放下來,安置在扈之桃的院子裡,找昆侖的妖醫來治。
這厮黏人得要命,期期艾艾就是沒撒手,嘴上好暈好累,拽起紀筝的衣服來,那手倒是有力氣了。
紀筝:“……”
隻能在床邊陪坐一會兒。
從地府走回來這一路,她想了挺多。
都是在寬慰自己。
她才體會出當初崔子庭的話是什麼意思。
再好的好處、法寶、本事,都是注定要被閻王收回去的。
那麼,其他同僚,是否也有類似的遭遇?都走過這麼一遭得而複失?也是過來人了?
所以才勸她晚交不如早交,拖得越久,投入沉沒成本反而越大。以免到頭來自己失意更甚。
這麼一想,崔子庭說得沒錯。
她的确是“癡人也”。
不過人無完人,她又不是神仙,誰又料得到閻王這一手?
事發前,任憑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越努力會越倒黴。
樂觀點算了。
紀筝勸好了自己。
也是睡了三天才緩過勁來。
一夜回到解放前。
沒了。都沒了。
貓沒了,技能沒了,就剩燈和燈裡的“小閻王”了。
卑微。
命運無常。
第四天天沒亮,紀筝就起床寫符練咒,掐訣糾引,緊迫感十足。
那伽發現了,也打着哈欠爬起來,就坐在階梯上靠着廊柱睡,時不時還要留神看她眼。睡醒了,就得放崔驚樾出來,教紀筝禦鬼宗的道術。
沒幾日,二人眼下都是黑眼圈,形狀是标準的半輪圓月。
還是加緊了練,半點沒松懈。
早上雞打鳴教練,夜裡狗睡前學練,白日就是出去捕妖異,日子無比充實。
在這過程中,還有件喜事。
調崗令的【任務一】完成了。
【任務一:到達昆侖妖異崗,接交接班,換下陰差扈之桃。】
原本前輩不願意交班的,因除魔未盡,心願未了,不願離開這。
對此,紀筝耍了個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