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趁着機會,把邪修都叫上,來圍剿她嗎?
對面,周蘭澤的視線裡,塞滿了那個紫衣少女。
她的绮羅短襖上,胸口盡是鮮血,淋淋漓漓,觸目驚心。缃裙上亦浸透了血,布料都變沉重,還有血在往下滴。
整張臉,更是被血糊滿了。
周蘭澤心跳都漏了一瞬。
鎖骨窩處,奢比屍之眼差點完全睜開。
他也差點喪失理智,拿掉面具。
可想起周醜的報告,他又壓抑住了憤怒。
夏筝偷|情。
是年山那個少年吧。
就這麼護着那個小道士?
也是,那小道士一體雙魂,能在雷劫下,用身體護她……
是他比不上嗎?
周蘭澤一陣痛怒交加,怒吼道:“太素人呢?”
紀筝破罐子破摔,臉上都是太素濺出的血。
隻是表情卻那樣輕蔑。
“被我殺了。”
院門口挂着的绛紗燈。
夜燈的光芒籠罩在她妖豔的臉上。
漾出水紅色的微光。
她像是深夜的妖精鬼魅,入夜遊走,收割人魂。
周蘭澤默了默。
紀筝揭開地上的隐身符,踹出太素的屍體,示威似的。
太素的身體,滾到周蘭澤腳邊。
周蘭澤眼神驟冷。
鬼怪面具後的眼睛,蕩開最初的詭輝堇色。
他摸出一個瓶子,直接朝太素的屍體澆了下去。
一接觸到那液體,太素的屍體就滋滋冒氣,開始迅速腐化,
紀筝渾身的戰鬥準備,驚得通通松懈了。
“化骨水。”
周蘭澤處理完太素,走上前,拉住紀筝,又擦她臉上的血,往自己身上抹。
不少血已經凝結,抹不開來。周蘭澤拿起腰間匕首,直接紮進手臂,手臂裡汩汩而出的新鮮血,又被他抓住,抹到自己全身。
不一會兒,他和她一樣,滿身是血。
一樣狼狽。
紀筝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周蘭澤會站在她這邊。
在他心裡,她比太素重要?
來不及想。
周蘭澤卡住她手腕,語氣冷得結了冰。
“不論誰問,你都咬死了。”
“是刺客。擄走了太素長老。傷了你我。”
“你是為了保護我受的傷。聽懂沒?”
紀筝傻眼。
“聽懂沒?”
紀筝咽了咽口水,茫然地點了點頭。
周蘭澤倏地湊近。
他的拇指撫上紀筝血乎乎的臉頰。指腹用力地摩擦過去,拉出一道血痕。
他恨得咬牙切齒,“我真慶幸,這都是太素的血。”
要是她的血,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周蘭澤的眼睛周圍,肌肉都扭曲。
淚滴被擠出在眼角。
幸好,隔着面具,夏筝她看不到。
平靜的院子裡,傳出女子的尖叫。
“刺客——”
……
南洋派立派日,兵荒馬亂。
神秘刺殺,擄走了重要長老,重傷了少主,爬/床侍女擋刀,少主隻是輕傷。
邪修們紛紛各顯神通,彼此較勁,看誰先能抓住刺客,救回太素。
有能重現死亡前夕術法的,在院子裡施法後,面色大變,從此緘口不言。
這般遮遮掩掩,弄得其他邪修更好奇。
個中腥風血雨,自不消言說。
侍女住處。
紀筝躺在床上養傷,順便養神。
四大侍女死了畫屏,春芝芝和秋蓉被李嬷嬷處理了,隻剩下她一個。
這些日子待慣了琬琰殿,住回這裡,她還有些不習慣。
她說是被趕出來的。
周蘭澤不肯再見她,也不召她入殿。
平日打掃起居,聽說還是李嬷嬷和些小丫頭在頂着。
這樣也好。
她是叛徒,她殺了太素。
這麼大的事,他勉強兜下來。
太素還是他器重的部下,總有感情在。他不想見她,也在情理之中。
他們兩個人,是該彼此隔開,好好冷靜冷靜。仔細想想未來如何安排了。
互相相處,又該如何自處。
若是不能接近狗少主,那她怎麼拿到奢比屍的身體?
紀筝歎氣。
“你不了解他。”
“他需要人陪。老夫最懂他,你趕緊去求和,趁這時候攻陷他。把奢比屍的胫骨和手掌拿到。”
冥燈傳來太素的唠唠叨叨,他總是急着回去見小埋。比紀筝本人都着急。
紀筝沒理睬。切斷了聯系。
她不習慣,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想起來,也就和那伽相處久,配合默契,他是她可以信任的戰友。
如此念頭閃過,她趕緊燒了張通訊符,告知那伽自己平安。那夜他走後,她如何莫名其妙地化險為夷。
那頭傳來那伽深長的呼吸聲。
“紀筝。你還好嗎?”
“我很好。”
“你殺了一個人。真的情願嗎?”
紀筝沉默。
“我聽你的,是因為信任你。但可不可以,不要什麼都一個人扛?”
他在勸誡,可語氣飽含乞求。
希望她能至少依賴下他。至少有一次,把重擔,壓在他肩上。
“……我以後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