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說自話就抱起她,抱到床榻上。
他用的三哥身體,通身的力量,遠勝于常人。
紀筝被抱起來,懸空感異常強烈,一瞬心慌。
等到了榻上,他從後面環抱着她,大馬金刀坐着。
紀筝坐在他□□,挺不自在,隻得盤起腿趺坐。
周蘭澤從後面,替紀筝捂小腹。
他的掌心很溫暖,暖意透過一層布料的阻隔,傳遞到小腹。紀筝來葵水的不适,漸漸地就緩解了。
月水腹痛是天生帶的毛病。
從家難以來,就一直在年山,并不怎麼注意風寒雨雪,這毛病才越來越嚴重。
隻是她不當回事。
小腹捂熱了,總是能好不少的。
周蘭澤很規矩,隻給她捂小腹。隻是緊貼着她的後背,格外依賴親昵。
從外界角度看,兩人簡直是過分親密。
紀筝呼吸亂了亂。
他知道她是誰。
她知道了他知道她是誰。
所以,該如何相處?
“我有個朋友。”
思來想去,紀筝隻能無中生友。
“嗯?”
周蘭澤嗅聞着她頭發的香氣,帶點冰涼的甜。和他頭發的荼蘼香纏繞在一起。讓他感覺很安心。
紀筝:“她有三個兄長。三哥,腦子不太靈光。”
周蘭澤心裡微微發堵,而那感覺,并不是他産生的。他眉眼顫了顫,是那副完美的骨架,在影響他。
紀筝見他很認真在聽,索性躺在他寬闊的懷抱裡,慢慢地講。
講那個“朋友”如何欺負她的三哥。
三哥如何大智若愚,心靈手巧,制了木鳥來治她,與她鬥嘴。
樁樁件件,細節記得清楚。
她記性很好。
周蘭澤聽得心緒跌宕起伏,無法自控。他壓抑那種感覺,隻能壓下去大半。
這副骨架,從他得到它開始,就在潛移默化影響他的神智。
甚至他對夏筝愈來愈深的迷戀……
說不定也有骨架的影響。
隻是他分不清。
紀筝的講述,戛然而止。
周蘭澤換了隻手替她捂肚子。
“怎麼不講了?”
小腹驟然變冷,紀筝有些不習慣,縮進他懷抱裡。
“三哥後來死了。”
她不肯再說,三哥是怎麼死的。因什麼而死,死了多久。
但周蘭澤猜得到。
半具骨架,能是什麼好死相?
腰間隐隐作痛,似乎那人死前的疼痛和不甘,也刻在了骨架内。
影響着他。提醒着他。
他不甘心。
……
“妹妹。”
小腹暖熱的紀筝,本睡眼惺忪,舒服得昏昏欲睡。
聽到熟悉的聲音,紀筝陡然瞪大眼,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
她立時扭身過去。
雙手捧住他的臉,一聲呼之欲出的“三哥”。
停在了嘴邊。
周蘭澤混亂的眼神,重歸詭谲。
堇色的。
紀筝失了興趣。意興闌珊地,想坐回原來的姿勢。
周蘭澤卻捉了她的手,輕輕舔過。
像壞脾氣的貓,撓得主人鮮血直流。可真有一日看到主人對家門外的貓,産生了憐惜,喂了它貓糧。而那野貓喵喵叫着,日日跑來門前。
主人亦摸了摸野貓的頭。
野貓,也能時不時分去主人的注意力了。
壞脾氣的貓,産生了危機感。
才開始主動接近主人,拱着頭,讨好主人。
周蘭澤就像那隻貓。
紀筝縮回手,撒謊道:“還疼。”
他見不得她皺眉。
複又抱好她,圈在懷裡,拿過被子把她裹緊,“以後别貪涼。我看着你。”
他拿起手帕,将她被他舔濕的手指,一一擦幹淨。
涼絲絲的手帕拂過皮膚,紀筝感到不禁戰栗。
月事時,對冷意格外敏感。
一點點冷,都能帶起小腹裡的抽疼。
纖長的手指,一根根被擦幹淨。周蘭澤的動作,緩慢而耐心。
擦拭時,又無比認真,微微用力,像在掐過紀筝手指的每一寸。
擦完,他将手帕丢到一邊。
“你不讨厭我了。”周蘭澤笑了。蹭蹭她的耳後。
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笑多廉價。
但他可以裝不知道。
紀筝不鹹不淡應了聲。
沒什麼意味。
就是肚子熱乎乎的很舒适,暫時可以把煩惱都丢在一邊。
坦誠講,她不想和周蘭澤有太深的交情。
她怕自己被慣壞了。以後月事,哪能回回有人捂肚子。
自己找個手爐捂着就是了。而且也不能像現在這麼無所事事。
到時,該是有城隍崗的事要忙的。
她懶散地擡頭。
外頭的花落了。
海棠嗎?
過了春花的時節了。
紀筝仰頭看,溫柔的陽光和翠綠中,風過海棠就飄零灑灑。
枝頭上停着隻鳥兒,雪白的。沒有羽毛隻有骨頭。
她疑心自己被陽光晃了眼,看岔了。
連周蘭澤在耳邊說話,她都心不在焉。
周蘭澤咬着她的耳根,“如果三哥死而複生呢?”
“如果他變成了另一個人呢,如果他們倆……會互相影響呢。”
你還會不會,像喜歡三哥一樣喜歡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