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澤立刻傻眼,水光還在堇色眸子裡蕩漾呢,春光喜色就搶先迸出來,争先恐後地回應她。
“你來剝我的皮,抽我的骨,都成。隻不許離了我。”
紀筝被說中心思,笑道:“又胡說。”
周蘭澤抱着她,沒說話。
紀筝是沉得住氣的。
沒想到運氣不好。
沒幾日,她看到周蘭澤的書房進進出出,人員繁雜,不少長老都到了。
紀筝心知出事了。
熬住心慌,她端着冰元子去書房。給周蘭澤送點心。
周蘭澤向來不避諱她,那些長老也習慣了。
隻是這回,紀筝剛進去,所有長老都看向了她。
紀筝一瞬慌亂,被靠十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又都是邪修,邪炁不正,胸口都發緊。
周蘭澤隔着鬼怪面具發話,“諸位長老,還請先回。稍後再議。”
這才救了紀筝。
長老們退出書房去。
紀筝才看清階下跪着個人,很高大的人。
一身蓑衣。
紀筝放心冰元子,繃緊的手指驟松,指骨都覺得酸疼。
“這是誰啊?”她故作輕松。
不知是否因戴着鬼怪面具,周蘭澤的聲音隔着一層什麼,今天聽來特别沉重,沉重而冰冷。
“一具僵屍。”
紀筝當然認識。
這是“屍體大哥”。是言家傳了世世代代的怨念,跟過言青,現在跟着言萃。
那伽他……竟然聯合了言萃,去取奢比屍身體。
紀筝冷汗淋漓。
竟牽扯了無辜之人。
那伽比她想得還深,他沒有親自來。
紀筝有些恍惚,相處太久,她有時會把那伽當做和小師弟一樣單純,卻忘了他早活過千年,曆經世事,比她複雜得多。
初見時,那股子冷漠肅殺勁,也是震住過她。
隻是……到底不近人情。
她都能想象,這種情況,換成崔驚樾,他肯定就虎頭虎腦自己進來冒險。哪怕傷得體無完膚,崔小花都不會有一句怨言,還要到她面前自責,自責自己沒把事情辦好,給小師姐添了麻煩。
紀筝開始恐懼,恐懼和防備那伽。
可轉念一想,幸虧不是小師弟進來、出事,否則她真會方寸大亂。
還好,是言萃。
她能冷靜應對。沉着思考。
“他做什麼了?”
周蘭澤:“意圖偷盜奢比屍身體。”
他攬過紀筝,“可你說,他們怎麼知道奢比屍身體藏哪兒的……”
紀筝的冷汗垂下。
周蘭澤嗅聞她的鬓發,“畢竟,除了你,沒人知道,不是嗎?”
紀筝想不到解釋。
外面傳來女子的尖叫。
“少主,人抓到了。”
紀筝心一提,控制不住,從周蘭澤懷抱中站起來。
周蘭澤深呼吸,把她拽回懷裡,壓在他大腿上,“坐着。”
長老們報告後,壓着女子進來,是一身泥濘的言萃。滿身是傷,還好她沒有反抗多少,隻是逃跑繞路,紀筝刮了一眼,受的多是皮外傷。
南洋派邪術居多,循着一具僵屍,反找主人,并不難。
“少主,怎麼審?”
紀筝一聽就腦子發麻,一個侍女說閑話都要拔雀舌,何況敢動門派之神奢比屍的!
她想站起來說不行。
周蘭澤摁住她,令她動彈不得。奢比屍之眼的屍炁躁動不已。紀筝無奈坐下。
可這點異動,早落在長老們眼裡。
他們看紀筝的眼神,那是十萬分的懷疑。
偏少主護着她,“押下去,關起來。”
“是。”
周蘭澤問:“東西沒丢吧。”
“禀少主,法寶都在錦盒裡,完好無損。”
“好。下去吧。”
紀筝回過神來,奢比屍身體的事,是絕密。就算出事逮個正着,長老們還以為是法寶。
言萃被關了,暫時是安全的……
可是,保不齊會被審。她該怎麼保護言萃?又或是速戰速決推進婚期?
忽地,臉上一癢。
刺疼刺疼的。
他竟然在舔她的汗,像野獸一樣露出牙齒。
奢比屍之眼化形,紀筝害怕得僵硬了身體。
他能感覺到。
他又心軟了。
“你是我的。”
紀筝點點頭,心裡是冷漠的。
她是她自己的。
“能不能,放過她?”
說的是言萃,周蘭澤立刻懂了,幾乎是惡劣的,他用五指抓住她的頭,輕輕扣緊,“看你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