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平平随便找了一個離程鏡秋不遠的空床躺下:“強者,或多或少都有點自己的小癖好,很正常。”
江執覺得自己和這個臨死之前睡大覺的程鏡秋,以及這個強者文學挂嘴邊的蒲平平都沒什麼話好說。
另兩個宿舍開始了新一輪的搜索,他們把搜索範圍擴大到樓外面,除了三樓之外,基本上都探尋了一遍。
夜晚十點,白老師又叫小朋友們去吃了一次面包,除了程鏡秋之外。
江執和蒲平平回到宿舍時,程鏡秋仍舊維持着她那四仰八叉的睡姿。
“江小花,你睡得着嗎?”蒲平平小聲問江執,江執搖搖頭:“如果你身邊有個人淩晨三點會死,你能睡熟了嗎?”
蒲平平瘋狂搖頭。兩個人膽戰心驚地守着程鏡秋,可惜小孩子嗜睡的本性讓他們倆頭點得仿佛小雞啄米一般。
淩晨兩點半,程鏡秋準時睜開眼睛,眼中沒有一絲困意,她雙手撐着輪椅扶手,調轉身體,随後輪椅無聲地轉動起來。
“你們倆要跟我一起去玩嗎?”
原本迷迷糊糊的江執和蒲平平猛地睜開眼,眼中帶着朦胧的睡意,和神清氣爽的程鏡秋形成鮮明的對比。
牆上的挂鐘顯示時間是淩晨兩點三十二分,江執和蒲平平幾乎沒有花任何思考的時間,立刻站起身跟上程鏡秋。
很快,三人站在緊鎖着的面包房前。
“你要來吃面包?可是門鎖的太嚴實了。”江執壓低聲音問程鏡秋。程鏡秋從輪椅扶手的夾層中掏出下午準備好的頭發絲。
“這是要幹什麼……?”
程鏡秋将頭發絲做成的發圈插入鎖孔,頭發絲嚴絲合縫地套住鎖芯,然後微微往後一拉——
第一道鐵門……開了。
接下來是一道防盜門。
程鏡秋沒有猶豫,拿出第二個發圈,這個發圈的結構相較于第一個略微複雜一些,很快,程鏡秋如法炮制,咔咔咔——連續三聲之後,反鎖着的防盜門也開啟。
江執和蒲平平瞳孔地震,從彼此的眼睛裡面看到了震驚不已的自己。
程鏡秋轉動輪椅邊緣進入面包房,随手取下三枚面包,撕開包裝袋,慢條斯理地咬一口面包,語氣調侃:
“能夠靠本事,為什麼要犧牲尊嚴?”
“我膝蓋好像中了一箭。”
“我也是。”
吃完前兩個面包,到第三個面包還剩下一口的時候,程鏡秋突然不吃了。
“怎麼不吃了?”
“如果想要知道一個事情的真相,最快的方法是什麼?”
“問當事人?”
“沒錯。”
江執沒明白這個問題和程鏡秋吃不吃最後一口面包有什麼關系。
程鏡秋沒有什麼答疑解惑的興趣,她從架子上拿下九個面包,往輪椅下方的儲物袋裡面塞,随後又往空的扶手裡面塞了幾個面包。
江執和蒲平平對視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用面包塞滿自己的褲兜。
可惜存儲空間沒有輪椅大,一人隻拿了六個。
随後,三人轉身離開面包房,關好門,像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除開程鏡秋手中還拿着最後一口沒吃完的面包。
三人再次回到宿舍。此時是淩晨兩點五十四分。
蒲平平抖着嗓子問:“等下,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漫長到江執聽見自己和蒲平平那粗重的喘息聲都覺得有些恐怖,她深恨自己這時候為什麼不是在睡夢中,現在一顆心跳得好像要從嗓子眼裡面出來。
程鏡秋面無表情地看着時鐘,時間跳動到2:59:00的那一刻,一陣細細碎碎的響動從頭頂上方傳來,就好像有尖利的指甲在摩擦鐵器表面。
蒲平平整個人僵住,他抖動着耳朵,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來了。”
江執還沒聽到,剛準備問什麼來了,就聽見那指甲劃金屬的尖銳噪音在自己三人頭頂上方響起。
汗毛倒豎,冷汗如雨。
更加準确一點說那聲音停在程鏡秋的正上方。
2:59:30
程鏡秋擡頭看向天花闆,天花闆上倒吊着一個人,又或者不能用人來形容。
這個人像蜘蛛一樣有兩雙手臂和兩雙腿,身體上呈現出大片的深紫色的淤青,勉強能夠辨認出是個女性。
她的面容扭曲得仿佛被廢棄的模型娃娃,五官錯位,無法分辨原本的相貌。
身體軀幹的部分并不完整,腹部有一個巨大的空洞,空洞中發出赫赫的風聲,像某種壞掉的樂器發出的聲音,破敗而失真。
空氣中蔓延着一股極為濃烈的腐朽氣息,又像是臭雞蛋味,呼吸都變成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2:59:45
頭頂上的怪物手臂身長,手指上面的指甲尖利而鋒銳,眼看着她的手指就要觸及到程鏡秋的頭顱,蒲平平和江執已經被眼前這一幕吓得呆滞在原地,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哪怕現在那尖利的手指是刺向他們,也無法挪動分毫。
快,快跑啊,江執試圖發出聲音提醒程鏡秋,可是嗓子裡面似乎被堵了一塊大石頭,她又想到自己這時候應該推着程鏡秋走,可是她的腿像是被水泥澆築在原地的樁子,動彈不得。
不到一秒鐘,江執穿着的襯衫已經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