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幫忙嗎?”
程鏡秋的聲音在暴雨和馬蜂的嗡鳴之中不算明顯,但是在簡星琮耳朵中卻仿佛天籁,他飛快捕捉到程鏡秋的聲音,不假思索道:
“救救我,快救救我。”簡星琮聲音分外激動。
“一萬積分。”
積分交易很簡單,隻需要雙方同意即可完成,果然,簡星琮立刻大呼“同意”,程鏡秋的積分商城裡面多出來一萬積分。
俞愛蓮緊盯着程鏡秋,她倒是要看看這個輪椅上的家夥能有什麼辦法。
程鏡秋的辦法很簡單,她從積分商城兌換了幾種香料,随後又兌換出一套簡單的制香工具,研磨得分外随意,将幾種香料混合在一起,随後制成一個小香包。
雖然操作簡單但是氣味濃郁,傾盆的雨都遮蓋不住這股劣質的香氣,嗆得俞愛蓮想吐。
下一刻,程鏡秋把香包扔到簡星琮和蒲星琏的反方向,馬蜂群像是受到什麼指引一般,你推我搡,擠作一團朝着香包的位置而去。
簡星琮和蒲星琏得以從龐大的馬蜂群中抽身而出,幾個人極有默契地朝着原本程鏡秋指定的方向奔走,再不想回頭看那群馬蜂一眼。
“等,等等——我有點呼吸困難——”
簡星琮死死拽住蒲星琏的衣角,蒲星琏原本推着程鏡秋,現在身後還跟着個累贅,加上路難行,如果不是扶着輪椅扶手,估計這會已經被拉到地上。
所幸此時雨漸漸小了些,蒲星琏疲累不堪地提議道:“我們去那個樹下休息一下,順便……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蒲星琏主要在問程鏡秋,反正俞愛蓮那一行人不會對己方有任何幫助,除非出現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
“确實,他不需要幾個小時就可以變成大體老師。”程鏡秋随意瞥了一眼滿身是包的簡星琮,随後往右手邊指了指:“去那叢灌木邊休息。”
簡星琮哀嚎,但是在這個隊伍裡面,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話語權。
蒲星琏心頭猛地一沉,雖然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但是眼睜睜看着簡星琮死在自己眼前這件事,蒲星琏也做不到。
六人來到灌木叢邊的樹下,蒲星琏用外套墊在簡星琮身下,随後檢查他身上的紅腫,果然,密密麻麻,看着都讓人覺得瘆得慌。
蒲星琏伸手去觸碰簡星琮身上的腫塊,裡面都有一根硬針,才一碰到,簡星琮就疼得亂叫:
“狗東西慢一點,你要疼死我嗎?”
簡星琮疼得要死要活,滿肚子的怨氣和邪火,可惜不能沖俞愛蓮發,也忌憚着程鏡秋,所以滿腔的憤怒都朝着蒲星琏而去。
俞愛蓮三人坐在樹下恢複體力,雨漸漸停了,俞愛蓮确實不想和簡星琮這個中二病晚期的熊大人一行,但是程鏡秋在,俞愛蓮并不想走。
俞愛蓮看過程鏡秋的攻略視頻,她很清楚,程鏡秋雖然喜歡四處怼人,說話不留情面,也從來不會對任何人示好,但是最起碼她會在你快死的時候給點救命的建議。
正如那個江小花所說,信程鏡秋大概率會吃虧,但是不信程鏡秋,會死。
眼前那個被疼得直抽搐,呼吸困難的簡星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他不是非要和程鏡秋走反方向,怎麼會招來那一群馬蜂。
蒲星琏當自己沒有聽到簡星琮的話,他看着這些腫塊有些束手無策。
“再不把刺挑出來,真的會死哦。”程鏡秋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敲,看好戲一般給出提示。
原本迷迷糊糊的簡星琮聽到這句話渾身一顫:“不不不,好疼,疼死了……挑出刺來我真的會疼死的……”
蒲星琏兌換出針,他不可能眼睜睜看着簡星琮在自己面前死掉,至于疼……
人總要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代價。
想到這裡,蒲星琏一針紮向腫塊,簡星琮發出一聲驚天哀嚎:“啊——!!雜種——我殺了你!”
蒲星琏面無表情地聽着簡星琮這些罵人的話,下手卻越發熟練,越到後面越是快準狠。
“自己兌換消炎藥膏出來。”蒲星琏語調冷淡,簡星琮疼得早已沒有力氣再罵,他有氣無力地點開商城,看到消炎藥膏下面的積分數,一句字正腔圓的國粹脫口而出,全然不複剛才那奄奄一息的模樣。
“什麼好藥不用塗抹都能讓人起死回生?”程鏡秋調侃完點開積分商城,消炎藥膏兩萬積分。
“這樣吧,你給我一萬八千積分,我給你兌藥膏出來。”程鏡秋提議道:“看你可憐,我贊助你兩千積分。”
簡星琮眼巴巴地看着程鏡秋,大舌頭地說出一句:“成交。”
俞愛蓮始終注視着程鏡秋,她會這麼好心幫别人支付兩千積分?一定不會,即使程鏡秋善心大發,對象也一定不會是簡星琮這個渣滓。
一萬八到賬,程鏡秋用一萬二積分兌換出藥膏丢給蒲星琏。
簡星琮眼巴巴地看着藥膏,對程鏡秋大着舌頭道了句謝,程鏡秋淨賺六千積分,心情愉悅:“不客氣,我一向樂于助人。”
俞愛蓮:……
消炎藥膏的效用不錯,很快簡星琮脫離高燒呼吸困難的症狀,陷入昏迷之中,蒲星琏檢查過簡星琮的呼吸之後,放下懸着的一顆心。
蒲星琏這才有時間來處理自己身上的創口。
他身上的刺雖然沒有簡星琮多,但都是在關節位置,疼得鑽心,每動一下都扯得神經疼。
蒲星琏咬牙挑出蜂刺,額頭上冷汗直流。
一時間,森林之中隻餘下蒲星琏的抽氣聲和簡星琮沉重的呼吸聲。等拔完自己身上的蜂刺,用簡星琮剩下的消炎藥膏抹完患處,蒲星琏已經渾身淋漓。他有氣無力地靠着樹幹,底氣不足地看向程鏡秋: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傻?”
程鏡秋抿了抿唇:“有這個力氣說廢話不如像你身邊的那位一樣睡一覺。”
蒲星琏啞然一笑,他确實很累:“雖然我覺得我這句話很多餘……你可以把我和簡星琮這兩個累贅扔下的……”
蒲星琏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在無關緊要的時候,自己抱大腿程鏡秋不會介意,但是在這片危機重重的森林之中……自己臉皮再厚也不想繼續抱大腿,更何況還帶着一個嘴臭的拖油瓶。
“那我缺的樂子那一塊誰給我補?”程鏡秋無所謂地說道。
蒲星琏失笑,自己恐怕真的發燒了才會說那些糊塗話。眼皮重到讓蒲星琏一閉上眼意識就遁入混沌之中。
俞愛蓮見那異姓兄弟二人都陷入沉眠之中,突然開口:“簡家對他而言,不是個好地方。”
程鏡秋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魔方出來,手指不停轉動着色塊,眼睛卻看向俞愛蓮:“所以?”
“為什麼不勸他離開?我想蒲星琏一定很樂意聽你的建議。”俞愛蓮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程鏡秋回怼的準備,可是回答她的隻有魔方轉動的咔咔聲。
程鏡秋手中的魔方快速變成六個顔色一緻的面,随後她将魔方上下抛動,語氣平淡:“因為,沒有人會希望自己無家可歸。”
“即便那個家全是利益算計?”
“問題是那些利益算計之中,又摻雜了一星半點的溫情。”魔方穩穩當當地落在程鏡秋的手中,随後她從輪椅下方掏出一個十面的魔方,繼續旋轉起來。
俞愛蓮沒有說話,空氣中隻餘下沙沙的雨聲,仿佛不知名的蟲子在重複着呐喊,試圖掙脫牢籠,可是又被這無邊的大雨囚困得動彈不得。
蒲星琏是被踢醒的。
“我餓……”簡星琮動了動腿,踢了一腳在身邊休息的蒲星琏,見蒲星琏沒有醒,又加重力氣踹了兩腳,看到蒲星琏睜開眼,簡星琮理所當然地說:
“你,去給我找點吃的。”
雨停了沒多久,地上滿是泥濘。
這一路除開程鏡秋沒有人算得上輕松,其中蒲星琏是最累的,力氣早已消失殆盡,看到簡星琮恢複,蒲星琏還沒來得及慶幸,被簡星琮這一頭冷水澆下來,他的臉上滿是疲憊和麻木,假裝沒有聽見簡星琮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