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星琮飛快逃離狹小的隔間,看到面前是蒲星琏的那一刻,眼中的焦躁消失不少。
江執眼前空無一物,隻有一個偌大的恭喜通關二字。
003的聲音在每一個對戰的房間響起:
“你們當中隻有一個人能夠走出這扇房間,意味着有一個人,必須死。”
最後一句話,003說得很慢,似乎在欣賞程鏡秋和俞愛蓮的表情變化。
兩個人對視一眼,程鏡秋沒有動,俞愛蓮也沒動手。
003似乎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他的聲音格外鼓動:“不動手你們能撐多久呢?反正都會殺人,為什麼要等到自己受不了了才殺人呢?”
“你怎麼判定一個人死亡?”程鏡秋問。
“你們的呼吸和心跳降到系統認定的死亡線,即可認定為死亡。”003被程鏡秋打斷長篇大論,語調有些不悅。
程鏡秋點點頭:“具體點,到哪一個阈值能夠認定為死亡?”
003回答:“失去呼吸且心跳低于30次/min。”
“行。”程鏡秋點點頭,掃了一眼身邊的俞愛蓮。
簡星琮直直地盯着蒲星琏,沒有開口說話,蒲星琏也沒有。
從小到大,簡星琮都沒怎麼正眼看過蒲星琏,他是自己的恥辱,蒲星琏的存在一直在提醒着簡星琮,即便他是簡家的親生子,依然有一種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
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和這個拖油瓶給自己帶來的恥辱。
但是簡星琮也很清楚,蒲星琏從始至終需要的是什麼。
随後簡星琮的表情變得分外柔軟,語氣不再高高在上,反而帶着幾分親昵: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是我的哥哥。”
蒲星琏無法形容自己此時的感受,他所渴求的東西,不過是一個身份,讓自己的付出能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但是,他從來都得不到。
無論付出什麼樣的努力,都隻是一場虛無的幻夢,而現在,簡星琮願意叫自己哥哥,可是他不過是為了自己活命的機會,多麼可笑,這二十多年,簡星琮從來不肯喊出口的哥哥,在他自己的生命面前,不值一提。
“呵……”
蒲星琏溢出一聲低笑,簡星琮見狀嘴巴滔滔不絕:“媽媽從小就跟我說,要和大哥二姐打好關系……我沒有繼承權,爸爸的遺囑早就立好了,我不得不靠着大哥才能潇潇灑灑地活一輩子,我總不能去得罪他們,這些年,委屈你了。”
蒲星琏的唇角勾成一抹可悲的弧度:“委屈我?委屈我什麼?”
簡星琮摸摸自己的腦袋,手指不按地摩挲着口袋:“我知道你想被承認,也很想被努力,但是大哥說過,你不姓簡,永遠都不可能被承認……我會去說服大哥二姐,讓他們真真正正接納你……”
原本在血管中瘋狂奔走的血液漸漸冷了下來,理性在經曆了短暫的暴走之後再次回歸。
蒲星琏撩起自己額前的頭發,就這麼一瞬間,簡星琮發現他不再是那個唯唯諾諾,一直在等待被誇獎和承認的蒲助理,他變了,可是到底什麼東西變了,簡星琮說不上來。
蒲星琏胸腔發出低低的笑聲:“你以為我為什麼救你?因為我心中還殘存一點血脈親情?或許吧,但是現在,你親手澆滅了它。”
簡星琮瞪大雙眼:“你在說什麼,我剛剛的話你沒聽懂是嗎?我知道你這些年受委屈……”
蒲星琏手臂上覆蓋上金屬片,他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的簡星琮:“對你,或者說,對你們兩還有期待,是我的問題。”
說完,他整個人像猛虎一般朝着簡星琮撲過去,氣勢兇猛如洪水猛獸,簡星琮雙腿一軟,甚至來不及拿出自己的武器,也用不出自己的技能,蒲星琏結結實實的一拳打在簡星琮的下腹之間,頓時,簡星琮肺腑之間一陣劇痛,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看起來猙獰又陌生。
“蒲星琏你幹什麼?我是你弟弟!你不能殺我!”簡星琮帶血的唾沫在空中飛舞,他奮力躲閃着來自簡星琮的攻擊,可是無論怎麼逃竄都還是會被追上,給與重重的一擊。
簡星琮真的慌了:“你到底怎麼了,自從你上次離開家之後,你就像是變了一個人!蒲星琏,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内心真的拿你當哥哥!”
打在簡星琮身上的攻擊突然停了。
簡星琮看到希望,語氣愈發柔軟:“你以為我不想認你嗎?但是媽媽從我出生開始就告訴我我隻有一個大哥,說你不過是簡家的養子,她從來不願意告訴我你也是我的哥哥,不是我的錯,是她……”
“當大哥二姐告訴我我們有血緣關系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麼開心。我有了第二個哥哥,可是媽媽不讓我認你,我問她好多次,可是每一次她都說我隻有一個大哥。”
不,當然不是,我恨不得你從頭至尾沒有存在過。因為你的存在讓我知道自己不過是二婚子,即便是簡家的兒子,卻處處低人一等。
“後來讀書的時候你被人欺負,後來沒有人欺負你,都是我背地裡去警告他們的,要不然你哪裡來的時間安安靜靜學習。”
才不是,那些人就是我教唆去打擾你的,誰知道你定力那麼足,後來我找到了别的樂子,才沒有繼續讓那些人幹擾你。
“你在公司也是,我背地裡都給你打點過,不然你怎麼可能那麼快接手公司的事務?這些事我從來沒有說出口,但是都是真的!”
傻瓜,騙你的。你工作上的那些個絆子,有不少都是我給你使的。
簡星琮聲淚俱下,表情天真如孩童一般,蒲星琏的臉色浮現出悲色,簡星琮知道時機到了。
随後,他袖□□出一枚弩箭,直奔蒲星琏的心髒而去,陷入悲戚之中的蒲星琏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枚暗箭,當心髒劇痛的那一刻,蒲星琏平靜地看向簡星琮。
簡星琮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笑容極為嚣張:“騙你的,傻子!那些話當然都是謊話,不過是打打感情牌,你就傻乎乎地信了,那些人說你聰明機敏,我可一點都看不出來。”
蒲星琏單手覆蓋上自己滿溢鮮血的心口,唇角牽動。
“你用這麼悲傷的表情也沒有用,在我看來你不過就是簡家養的一條狗,一條狗也想被我叫哥哥?做什麼夢?你配嗎?你的血統裡面有簡家人的血嗎就在那裡癡心妄想?”
說完,簡星琮沖着空氣大喊:“我殺了他,你放我出去。”
003欣賞完這麼一幕,給簡星琮打開另一側的門,簡星琮大搖大擺地朝着門走去。
蒲星琏仰面躺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身體裡溢出,到此為止了……嗎?
突然,蒲星琏從背後一拳打中簡星琮的脊梁骨,簡星琮身體猛地一軟,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心口中箭的蒲星琏:“你,沒有……”
蒲星琏随手扯下心口的弩箭:“不過是學來的一點障眼法而已。”
程鏡秋故意問003怎麼判定死亡,當003說出心跳的時候,大部分人的第一目标會集中在心髒部位,這是一種心理暗示。
當然有人可以不受心理暗示的幹擾,比如程鏡秋。
但簡星琮絕對不是程鏡秋那種人,甚至不配放在一起進行比較。
“不……那你剛剛……為什麼……要哭?”
蒲星琏什麼時候哭過?在學校被各種零碎欺負的時候沒有哭,在簡家被所有人當成空氣的時候沒有哭,在公司任勞任怨當牛做馬的時候沒有哭,可是剛剛,他分明已經悲傷到不能自已……
“因為我,沒有家了啊。”
蒲星琏低低地歎出一口氣。
不到萬不得已,誰會選擇讓自己無家可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