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躲開!”桑青不由自主喊出聲。
程鏡秋安安穩穩地坐在原地,輪椅微微一側,溫褚帶着破風聲的拳頭和程鏡秋擦肩而過,因為勢頭太猛,溫褚猛撲到地上,砰地一聲巨響,食堂所有人都看向他。
即使就站在程鏡秋對面,江執都沒看清楚程鏡秋到底是怎麼躲過這一擊的。太快了,那輪椅好像程鏡秋身體的一部分,運用自如。
趴在地上的溫褚羞愧難當,臉色瞬間變紅,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聲吼道:“你給我等着!”
程鏡秋挑挑眉,還不等她開口,朝夕走到溫褚身邊,從身上掏出一個手帕遞給溫褚,随後看向程鏡秋:“抱歉,剛剛是我不小心沒能攔住他。”
“少騙人,剛剛明明是你故意松手讓他撲過來的。”程鏡秋繼續吃着手中的面包:“撒謊不用講基本法?”
“程小姐,帶有偏見看人看事隻會讓自己更加偏執。”朝夕不慌不忙,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心虛,臉上依然是完美無瑕的和善笑容。
桑青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采桑子,采桑子早已把面前的食物吃得一幹二淨,雙目微微阖起,已然是入定的姿态,但他輕聲開口:
“程鏡秋說得沒錯。”
“即便那個朝夕真的沒能攔住,但是嘴巴可比拳頭快,他要是想攔不至于攔不住。”祝北風幸災樂禍:
“剛剛有人說,聽其言,觀其行?”
桑青臉上的紅暈褪去,眼神恢複清明:“也可能真的沒攔住呢?”
“連你都來得及喊一句快躲開,他是嘴巴上封條啦?”祝北風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樂此不疲地給桑青剖析着。
桑青恨恨往自己嘴巴裡扒飯,糊狀的菜已經冷了,黏在冰涼的飯上,愈發難吃,不過桑青跟着師父師兄走南闖北,隻要是食物就沒有浪費的道理,硬是吃得盆幹碗淨。
“可是我看别人都不信程鏡秋的樣子。”桑青環視一周,大部分人看程鏡秋的眼光都沒什麼善意。
在大部份人眼中,程鏡秋不合群,不識好歹,随心所欲沒有任何團隊精神,和她合作完全沒有收益,可能還得付出很大的代價。
“隻要埋下一顆種子,總能夠破土而出的。”采桑子說完,微微阖起的雙眸突然睜開,看向食堂的一角:
“有人來了。”
有三名護士從角落走出來,她們嘴唇瑩潤,肚皮微微鼓起,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
護士們居高臨下地環顧一圈,喊道:
“最後三分鐘,吃不完的都給我進禁閉室。”
随後,勺子和鐵盤碰撞聲愈發急促,不少人甚至連咀嚼的動作都沒有就把飯吃了下去,發出噎住之後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三分鐘一到,護士拍拍手,大部分灰白色病号服的人整齊劃一地放下自己手中的湯匙,等待護士們的檢查。
那三個護士立刻分散開檢查衆人面前的碗碟,看見餐盤裡面還有食物殘渣,瞬間将餐盤扣到那人臉上,啪的一聲,一時間那個病人臉上滿是黃黑色的粘稠物體。
原本還有些雜音的食堂隻餘下這些護士的腳步聲,還有餐盤和臉部撞擊的聲音,場面壓抑而凝滞,而那些被扣上食物的病人們,卻似乎對這件事情習以為常。
他們甚至任由那些食物的粘液順着自己的臉滑到衣服上,神态沒有一絲波動。
等到護士們走到新人紮堆的地方,掃了一眼這些人的食物,随後冷笑:
“念在你們是第一次,這次就不罰你們,但是如果想再犯,跟那些人一個下場。該去禁閉室的人都去禁閉室!剩下的人回自己房間吃藥,至于你們這些新人,跟着我們去藥房領藥。”
領頭的護士一聲令下,那些病人立刻分成兩撥,而被稱為新病人的衆人被護士們帶到藥房之中。
江執推着程鏡秋遠遠綴在最後,走出食堂前,程鏡秋掃一眼朝夕的餐盤,裡面的食物一口沒動。
拿到手是什麼模樣,走的時候還是什麼模樣。
一路上,不少玩家看程鏡秋的眼神都帶着深深的忌憚,有些則盡可能地離她遠一點,當然有幾個人似乎躍躍欲試。
程鏡秋在心中描繪着這個療養院的構造。
類似于回字形的走廊結構,東西各有兩個樓梯,電梯在回字形的正中間,可惜上面貼着禁止使用。
有趣的是,門上貼着封條,可是電梯明明還在正常的運行之中。
既然電梯外的人不能用,那麼封條内上上下下的是什麼東西?
程鏡秋點點自己的輪椅扶手,暫且将這個疑問壓在自己心裡。
藥房和食堂在同一層。
一進入藥房,一股化學合成品的奇異味道就在衆人的鼻腔内炸開,嗆人的味道使不少人壓低嗓子咳嗽起來。
藥房内擺放着許多藥片,每個藥片都用紙條包裹起來,上面寫着每個人的編号。
桌子上的編号從705開始一直到732,看來進入這個副本的新人有二十七個。
每個藥物上面都有藥品的簡寫,俗稱醫生體,對于普通人來說和加密沒什麼區别。
領頭的護士語氣急促且嚴厲:
“接下來,吃藥!”
“不要耍什麼花招,病号服的口袋都給我翻出來,吃完之後會檢查舌根,在我面前耍把戲的人很多,但是逃過我檢查的卻沒有。我勸你們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還得去給那些廢物送藥。”
這個護士對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說完,她掏出口袋裡放着的一張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