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北風不停地撓頭,身處這樣的環境之中,祝北風心理壓力倍增:“沒辦法……這地上完全是陰魚的地盤,無論我幹什麼都是泥牛入海,無濟于事。”
“地上不行……天上行不行?”程鏡秋擡頭看了看天花闆。
祝北風猛地昂頭。天花闆上黃一塊白一塊,看起來格外肮髒。
“可以試一試。”祝北風側頭看向程鏡秋:“那個,道友,能不能借你的輪椅一用?”
程鏡秋給了祝北風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祝北風雙手交疊:“好吧,也不是不能畫在牆壁上。”
說完,祝北風手中憑空出現一隻繪制符箓的筆,他雙目微凝,口中默念律令,手腕翻轉,霎時間,空中的氣流朝着他的筆尖奔湧,隐隐在筆尖彙聚成漩渦。
此時祝北風周身萦繞着一股看不見的東西,他的表情專注而自信,手腕遊刃有餘地在空中畫下陽魚的形狀,而此時,牆壁上也出現一尾活靈活現的陽魚。
隐約間似乎有風雷之聲,祝北風全神貫注地畫完陽魚的軀幹,在心裡不停催促自己快點畫。
終于,隻需要點睛即可。
祝北風咬咬牙,擡起手臂,試圖在魚眼處點上最後一筆,就在此時,祝北風的手臂像是被什麼東西牢牢拴住,挪動不了分毫。
地上的陰魚不知道什麼時候騰空而起,如一個巨大的黑洞,沉默地注視着點睛的祝北風。
恐怖和戰栗瞬間席卷祝北風全身,冷汗如瀑布一般順着額角滑下,祝北風像一尊雕塑,呆呆地定在原地,不敢也不能移動分毫。
會死!祝北風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祝北風渾身的汗毛炸開,巨大的生存壓力如山一般一座座壓下來,他的理智不停地告訴不要繼續,可是手卻不受控制地靠近牆壁。
停,停下來,不能繼續畫——
應該聽師父的,怎麼可能在這裡畫出陽魚!
自己真的不要命了!
可是現在即便收手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祝北風身體無法遏制地顫動起來,他試圖發聲告訴身後的程鏡秋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現在甚至發不出一個音節。
救,救我——
祝北風無聲地呐喊。
刹那,一道瑩潤的白光閃過,璀璨得如同祝北風的幻覺一般,他甚至沒看清楚這道瑩潤白光之中到底蘊含着什麼,下一刻,渾身上下的窒息感一松,陰魚那毀天滅地一樣的壓力消失無蹤。
顧不得其它,祝北風咬緊牙關,飛快地點出一筆,瞬間,牆壁上的陽魚像是活過來一般,飛速地遊動到天花闆之上,它非常小,遠遠看去似乎隻是一個小墨點,但是地上的陰魚卻面目猙獰,兇狠地望着天花闆上這一尾小陽魚,魚嘴大張,似乎想要将它立刻吞入腹中。
可惜,陰魚無能無力。
祝北風渾身脫力地跌坐在地上,他驚恐地看着程鏡秋,隻有看着身邊的大活人,祝北風才能感受到自己還是活着的,而不是魂歸三清。
足足在地上坐了十分鐘,祝北風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啞着嗓子問:
“道友,剛剛……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程鏡秋反問。
“剛剛那道光……難道不是你救了我?”祝北風不停用袖子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奈何冷汗越擦越多。
“我為什麼要救你?”程鏡秋語氣極淡。
“因為,你是個好人?”這話一說出口,祝北風自己都恨不得把話吞回來。
程鏡秋似笑非笑地看了祝北風一眼,乾坤八卦玉的複制品而已。
二十分鐘後,祝北風恢複一點力氣,勉勉強強從地上爬起來:“今天上午隻能改到這裡,我現在一根羽毛都提不起來。”
“幸好不是交代在這裡。不知道我師父那邊是否順利……”
祝北風心有餘悸地碎碎念。
程鏡秋擡頭看了一眼偏居一隅的陽魚,點點頭:“走吧,回活動室。”
祝北風扶着牆,每一級台階都走得分外吃力,足足走了大半個小時才爬到第三層。
好巧不巧,采桑子被桑青攙扶着走進活動室,他們身後跟着江執。
采桑子臉上有和祝北風如出一轍的疲倦,師徒二人交換一個眼神,随後齊齊癱坐在椅子上,不複之前背脊筆直,仙風道骨的模樣。
桑青見活動室沒有别人,對程鏡秋說道:“這次我師父可真是拼了老命啦!”
采桑子蹭地一下瞪大眼睛,不滿地看着桑青,用嘶啞的嗓音反駁:“為師才六十二!”
桑青無奈一笑:“好好好,您老人家不老!”
“我要是有一天魂歸三清一定是被你倆氣死的。”采桑子有氣無力地說。
祝北風沒曾想自己一句話都沒說也能背上一口氣死師父的大鍋。
“冤有頭債有主,明明是師妹氣您,怎麼能賴上我呢?”祝北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累,但是嘴巴不累。
采桑子斜睨祝北風一眼:“你還說你沒有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