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愛蓮在内心暗自歎氣地看向程鏡秋的方向,他不認為程鏡秋會死在一隻狗爪下,哪怕這隻狗是變異的都不可能。
随後,煙塵被風吹盡,程鏡秋依然好端端地坐在輪椅之中,那看起來脆肉的玻璃罩子穩穩當當地将攻擊抵擋下來。
江執把一顆心收回肚子裡,尤加利不可置信地沖程鏡秋吼:“你怎麼可能活下來!”
合成後的獵犬攻擊力能輕而易舉地拍倒一座山!
難道區區一個輪椅的抵禦能力能夠比得過一座山嗎?
“我說過,這輪椅防彈的。”程鏡秋似乎想到什麼一樣,突然一笑:“不信你問她們。”
被指到的俞愛蓮和江執瞬間被許多道目光鎖定,俞愛蓮騰出空來給程鏡秋當捧哏:
“确實,聽說還是殲星彈。”
被獵犬折磨得東奔西跑還得避開血刃的其他人:人和人的差别比人和狗都大。
尤加利再愚鈍也意識到僅憑自己殺不了程鏡秋:“暫時饒你一命。”
程鏡秋卻陰陽怪氣起來:“是暫時饒我一命還是不得不放棄殺我呢?”
尤加利被程鏡秋刺激得兩眼發黑,咆哮道:“我殺了你!”
好幾隻獵犬團團将程鏡秋圍住,可是,無論這些獵犬如何拍打,撕咬,在輪椅中的程鏡秋就是如一顆咬不斷,嚼不爛的鐵豌豆,而且這輪椅就像是在地上落地生根一樣,不動彈分毫!
尤加利恨得眼睛紅透,恨不得生吃了程鏡秋。
就在這時,九隻獵犬的背後突然遭受到緻命一擊,腹部脖頸被同時擊中,齊齊發出一聲悲鳴,身體如一座座小山一般倒下。
尤加利驚駭地看着眼前這一幕,沒有一隻獵犬活下來,再沒有合成的可能,他歇斯底裡:“怎麼回事?!”
身處狩獵場的尤加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台上的人卻看得一清二楚。
因為程鏡秋吸引了尤加利的注意,其他人隻需要對付鮑莫爾就行。能夠到這一關的人沒有一個是善茬,即便之前真的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等看過互相的技能之後,合作起來愈發圓融。
獨自一人抵擋上百人的鮑莫爾再沒有一開始的從容,他近乎狼狽地躲着攻擊,可是這些攻擊連綿不絕,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他,鮑莫爾相形見绌地躲閃着,身體上卻一次次出現傷痕。
“尤加利!别管她了快來幫我!”
可是處在暴怒中的尤加利根本聽不到鮑莫爾的話,一心隻想置程鏡秋于死地,這下獨木難支的鮑莫爾倒了大黴。
俞愛蓮三發寶石同時射出,緊接着璀璨的寶石光芒将鮑莫爾限定在原地,紅色的寶石散發出無數根紅線,像一柄柄利劍刺穿鮑莫爾的身體。
鮑莫爾說不出一個自己,被死死釘在原地,雙目中滿是難以置信。
俞愛蓮打了個手勢,在場的人除開朝夕一行全部将自己的武器對準背對着他們的獵犬。
“他們居然願意合作。”時千不屑地撇嘴。
“在生死關頭,放下一些偏見很正常。這兩個人的手段太拙劣了。”朝夕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這些烏合之衆明明隻需要些許分化就行,可惜那兩個人讓他們團結起來。”
“讓一群人聚起來的辦法很簡單,給他們一個共同的敵人。而現在,我們的命運女神們似乎正在做這樣的事情。”朝夕的語氣格外冷淡:“不入流的手段。”
所有人都因為擊敗了鮑莫爾和尤加利而歡呼,看着彼此的眼神中多出一些從未有過的激動和真誠,這樣的眼神大部分時候隻能在孩童依賴母親時看見。
江執雙手撐着自己的膝蓋,一邊喘息一邊不自覺地揚起嘴角,發自内心的喜悅解除了她身體上的困倦,即便台上一片唏噓聲和退票的聲音,她依然充耳不聞。
“勝利!”江執沖程鏡秋擺出一個勝利的手勢,程鏡秋的目光卻放在看台上,沒有注意江執的舉動。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手中捧着一個花籃,花籃中是花型飽滿的朵朵薔薇,每一朵都精緻得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上面還帶着晶瑩剔透的露水。
男人伸手拉了拉自己頭頂上的寬檐帽,在一片狂熱的氣氛中問自己身邊的觀衆:
“先生,小姐,買花嗎?”
“不買,滾。”
“好的。”男人并不為此羞惱,他回頭看了一眼場内,低聲嘀咕一句:
“程小姐,你可要小心啊。”
歡樂的氣氛才剛剛起來,下一刻,整個狩獵場的地面都微微顫動起來,疲倦和喜悅麻痹了大部分人的神經,他們甚至來不及分辨到底發生了什麼,下一刻巨大的黑色陰影籠罩在他們的頭頂上,緊接着一股巨大的抽力将他們限制在原地,跑!快跑!
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嚣着離開,可是腳卻在地上生了根,身體變成被禁锢在地上的人偶娃娃,隻能等待滅頂的災難到來。
這災難來得太快太急,以至于好多人徹底被壓在巨大的黑色石像之下,這石像憑空出現,眨眼間給人緻命一擊。
甚至連哀鳴都來不及發出。
江執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看不到頂的光滑黑色山巒,這山巒向上蜿蜒出一個弧度,直愣愣地戳着天空。
“這是,什麼?”
江執的聲音起伏不定。
“不知道。”俞愛蓮搖搖頭。
“螞蟻不知道踩下來的到底是什麼,它們到死都不知道,那也許隻是一雙孩童的腳。”主持人嚣張地聲音再度響起,滿場都是他的應和聲。
“恭喜你們通過第一關,雖然你們被折磨得很痛苦,但無論如何都掙紮了,當然,事實會告訴你們,你們的掙紮根本——”
“沒有意義。”主持人笑得格外暢快。
“世界本來就不公平,那麼希望你們能夠在死前好好地,感受痛苦。”
“這不公平,我們才剛剛赢了,為什麼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我們?”有人發出低啞的聲音質疑着。
“哦?有誰說過,要給你們休息的機會嗎?”
主持人拿腔拿調地問,随後觀衆席上爆發一陣嗤笑:“無知!愚蠢!”
“你們的任務是生存十二個小時,但是我從來沒說過你們的對手隻有尤加利和鮑莫爾兩個人?事實上,你們抵抗得越激烈,面對的敵人就會越多,面對的敵人也會越強。”主持人的這句話比那滅頂的,突如其來的黑色巨山還要可怖。
“喂喂喂,聽得到嗎?”程鏡秋的聲音從遠處飄蕩過來,夾雜着電流的滋滋聲,不少人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她怎麼在那裡?”江執脖子都快仰斷了才看到程鏡秋在哪裡。
程鏡秋坐在輪椅上高高飛起,比之前的鮑莫爾更高,看得更遠,手中拿着一個古老的擴音器,看起來比那些怪物還要怪異。
“我以為,她說的輪椅火箭,是誇張手法來着。”韓松不禁吐槽道。
俞愛蓮扯動嘴角:“強化石多到沒地方花了。”
一個飛行技能足足值五十萬低級強化石,有些人到現在都沒見過這麼多強化石!
技能的價格取決于難度,比如說提升奔跑速度這種基于人體本身能力的提升,需要的強化石就不會很多,但是如果要一個輪椅飛起來這種超越常識的東西,需要的強化石會很多。
“現在不是羨慕的時候哦。”程鏡秋似乎知道底下的人在想什麼。
“你們現在身處一個巨大的棋盤,讓我看看——”
“執棋的人是穿着麻煩的裙子,走兩步都會穿不上氣的兩位女士。”
薇爾丹蒂從棋盤前站起身,直直走到看台邊:“即使你們知道又怎麼養?該死的人依然逃不脫該死的命運!”
她憤怒得移動面前的棋子,此時,地表一如剛才顫動起來,處在最下方的人被熟悉的恐懼震懾住,紛紛瑟瑟發抖。
“東南方向,跑!”程鏡秋的語氣很平淡,好像一個被迫上崗的推銷員,迫不得已應付工作,并不在意路人會不會去選購她推銷的産品。
江執的第一直覺就是相信程鏡秋。
看到江執跑動起來,其他人即便聽不懂也紛紛跟着動起來,在身體極度疲倦,大腦接近宕機的情況下,随大流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選擇。
“三,二,一!”
緊接着,巨大的石像落在這些人剛才的落腳點,隻要他們跑動慢一點,要麼在路徑上被碾碎,要麼在棋子的下方成為一攤爛泥。
江執心有餘悸地呼出一口氣。
薇爾丹蒂眼睛瞪得老圓:“你這個賤人!”
說完,她再次移動起手中的棋子,這次她拿起的是王後。
程鏡秋勾了勾唇,手中出現一個激光筆,這個激光筆在地上一指:“這裡,不分東南西北的小白癡們。”
“你——”
“别抱怨,有這個力氣抱怨還不如趕緊跑!”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随後大家都朝着程鏡秋畫的那條線而去,王後移動的速度快得很,大地顫動的威力遠勝前兩次,萬幸,衆人和這枚王後擦身而過。
“卧槽,我的巨物恐懼症要犯了!”
“我也是。”
“來不及抱怨了哦!”程鏡秋的聲音從天上傳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