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央連忙問候了一句“教授好”,斯塔芬闆着臉點點頭以表回應,然後說:“你跟我進書房談吧。”
随後芙安女士推着蘇央進了書房,還順帶把放點心和花茶的盤子給她拿了進去,之後貼心地關上了書房的門。
夫人走後,斯塔芬明顯松了口氣,他有些尴尬地開口道:“你師母情感比較充沛,要是提到了一些……你别在意。”
有人這麼關心自己,蘇央心裡隻會很溫暖,怎麼可能不識好歹地認為是對方的不對,她笑着搖搖頭,“我沒事,師母也很好。”
斯塔芬就不是會安慰人的性子,見蘇央表情不似作僞,也就不提這件事了,他問:“你今天找我什麼事?”
說到正事,蘇央變了副表情,剛才的輕松神情不在,而是一臉的嚴肅。她把寫着原版編碼和翻譯的紙條交給斯塔芬,并詳細地說了情報的由來以及自己參加遊戲内測的經過。
斯塔芬拿起紙條,盯着上面的文字,聽完蘇央所說,又仔細看了看她,一時沒說話。
雖然斯塔芬看起來面無表情、十分嚴肅,可熟悉他的蘇央卻從他的表情讀出了另一些信息:
教授他早知道遊戲有問題。
果然,斯塔芬教授開口了,他第一句問的不是确認更多關于情報的分析細節,而是問:“還有誰知道這個情報的事情?”
對于教授的态度,蘇央有了一些猜測。她如實回答:“還有王耿。”她把自己如何在遊戲中遇見王耿,以及出遊戲後與王耿的對話都詳細告知了斯塔芬教授,然後道,“這個遊戲非常危險,所以我讓他私下搜集參加遊戲内測聯盟軍校的學生名單,我擔心這股力量會通過軍校學生滲透進軍部。”
蘇央頓了頓,問道:“教授,聯盟軍是已經知道這個遊戲有問題,對嗎?”
斯塔芬仔細聽着蘇央的分析和采取的措施,眼中的贊賞光芒越來越盛。不過,在蘇央說完後,他并沒有明确回答蘇央的問題。
他說:“你的分析我會上報軍部,其他的問題我無法給你答複。”
沒有回答也是一種回答。蘇央得到了答案也就不糾結了,她問:“那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斯塔芬說:“做你該做的,”他又想到了蘇央說的她原本的遊戲策略,補充道,“做你想做的。”
觸及到教授目光的一瞬間,蘇央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關于遊戲的事就暫時沒有需要讨論的東西了,蘇央提了告辭。
她正要轉輪椅離開時,斯塔芬叫住了她,他問:“你真的不知道給你情報的是誰嗎?”
蘇央疑惑地擡頭:“我不知道。”
***
“小蘇,你家裡的菜和肉還有嗎,給你帶點吧。”
斯塔芬教授家門口,芙安女士拉住蘇央不讓她走,非要整理一些食物讓她帶走。
蘇央腿上放着兩個紙袋,一個裝有點心,一個裝有花茶,這倆因為體積小,所以是她沒辦法推辭的禮物,但再多的她要不了了,于是非常确定地回絕道:“真的不用了師母,我小舅給我送來的菜我還沒吃完呢。”
“哦對,你還有個在農業星的小舅,那确實不缺蔬菜。”被蘇央提醒,芙安女士才想起來這茬,知道自己是多此一舉了。
見留不住蘇央,芙安女士隻好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别,并囑咐她讓她常來玩,蘇央連連點頭。
飛行器漸漸消失在視野裡,芙安女士收回視線,她沒好氣地錘了一下身邊站着的丈夫,抱怨道:“你也沒提讓小蘇留下吃個午飯,怎麼做老師的!”
斯塔芬摸摸鼻子,覺得自己太委屈了,他怎麼沒提?是小蘇太有眼力見了,不想打擾他們倆的二人世界好嗎?
不過這些實話他是不會說的,就讓夫人罵幾句吧,反正一會兒就消氣了。
不知道被教授評價為“有眼力見”的蘇央正乘坐飛行器行駛在回家的路上。
開啟自動飛行模式,蘇央分神思考教授問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
“你真的不知道給你情報的是誰嗎?”
語言是一個很奇妙的學問,說話的語氣、重音停頓、乃至一個字的變化都會使一句話表達不同的涵義。
斯塔芬教授的這句話就像自己應該知道這個人是誰。
蘇央将這個人與自己接觸過的所有人一一比對。
他不是陌生人,他了解自己。
他是軍校出身,現在可能在聯盟軍服役。
他對自己友好,甚至違反保密協議來提醒自己遊戲出了問題。
所以,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