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動物、蟲子時有時無的嚎叫啼鳴聲間,枯枝敗葉被踩踏斷裂的聲音尤為突出。
朦胧的山間顯露出兩道身影,兩人并排走着,靠一盞明亮穩定的燈光,辨認着行進的方向。
這二人就是亞隆和艾布特。
他們身披避魔鬥篷,向來時的山洞進發。
艾布特腳步很快,很是有些迫不及待。但不滅燈在不緊不慢的亞隆手上,他隻得在快離開光照範圍的時候,停下腳步,等亞隆跟上來。
迫不得已,艾布特隻能按照亞隆的節奏來。
他不滿地低聲道:“那可是石中髓啊!你怎麼一點不着急?”
“它能長腿跑嗎?”亞隆淡淡說道。
艾布特翻了個白眼,他想再跟亞隆普及一下石中髓的重要性,就看到前方的路上似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前面有東西過去了。”他警惕地拉住亞隆,不自覺地往他身後縮了一步。這一步沒注意,卡到亞隆的腳踝,艾布特被絆到摔了一跤,手被地面的尖銳的枯枝一劃,流了血。
見艾布特要用法術回複,亞隆阻止了他,“你的神力還是留到等會用吧,喝藥。”
他給艾布特扔了一管補血劑,等神父喝下之後,才向前看去。
亞隆提着燈的手向前伸了伸,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并沒有覺察到異常,他回頭道:“你看錯了吧,是樹的影子。”
說着,他把手上的燈前後左右亂晃了一通,艾布特就看見四周雜草灌木的影子也變化了出現的位置。
他心裡的戒備散去不少,也懷疑剛剛一閃而過的東西應該就是影子。于是他站起來拍拍手,繼續催促亞隆前行。
兩個人的速度自然是比大部隊的速度快多了,不到十分鐘,他們就站在了洞口。
亞隆先走進去,在山洞半程位置的石壁上鑿出一塊尖銳的石柱,把不滅燈挂了上去,這樣,洞中的大部分區域都在光線的照射下,将魔氣抵擋在山洞之外。
艾布特摘下兜帽,大步走到洞内最深處,然後蹲下身子側着臉緊貼石壁,并用手不斷敲擊着石壁的每一處位置,從下到上,從左到右,勢必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亞隆就抱着手站在旁邊看着神父滑稽的動作,“你這樣就能找到了?”
艾布特沒管他,隻繼續自己的動作,集中精神聽石壁的反饋。
“噔噔噔咚噔……”
等等,這個“咚”!
艾布特趕快回去剛才的位置,又敲擊了兩下。
“咚咚——”不似其他部分沉悶的響聲,這塊巴掌大的石壁傳來的反饋音調更高更細,還有一點回音。
是這裡!艾布特高興地沖亞隆招手,“找到了!快來,把這處鑿開!”
亞隆拿着匕首走過去,向艾布特手指的位置開始發力。明明是堅固的石頭,在亞隆的手下,卻像軟木一樣,一刀下去,輕易就能撬出大塊碎石。
兩刀,三刀,很快,石壁被鑿出了一個小洞,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亞隆正要用匕首向裡探一探,艾布特一巴掌把他推到了一邊。
“别亂動!我來!”艾布特沒管被他推開的亞隆的神情,自己則紅着眼湊到洞口,迫不及待地伸出右手探進去。
他摸着摸着,隻能感受到粗糙冰冷的石壁,卻沒有任何能稱得上是液體的東西,“不對啊,應該是有的,應該有的啊……”他喃喃自語道,表情像是魔怔了。
終于,他似乎感覺到了液體。
但那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艾布特低頭,看見了自己心髒處冒尖的刀鋒。
那是貫穿他胸膛的匕首。
而左手感覺到的液體,是順着衣服流下來的血液。
他想施法回血,但右手卡在石洞中無法掐訣,而他因為血液大量流失而喪失的體力,也無法支撐他做太劇烈的動作。
艾布特顫抖着回頭,看見了亞隆的臉。
他是那麼平靜,笑容、痛苦、糾結……任何情緒都無法從這張臉上讀取到。
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為…什麼…”艾布特一張口,嘴裡的血湧出,他說的話被這些液體淹沒,含糊不清。
亞隆沒有回答,但他插.進艾布特心髒處的匕首殘忍地轉了一圈,然後被緩慢拔出。
艾布特失去了生機,靠在石壁的屍體慢慢下滑,但因為其卡在石洞中的手臂,他隻能保持着半蹲的姿勢,看上去詭異又滑稽。
他不甘、驚恐的雙眼凝視着亞隆,像是還有生命一般對他釋放着強烈的情緒。
亞隆蹲在艾布特的屍體前,阖上他的眼,湊到他耳邊,回答他的遺言,他輕聲道:“因為我是紅袍會的成員啊。”
亞隆站起身,靜靜地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傑作,然後拿起通訊牌,向一個聯系人發去了消息。
【任務已完成。藥劑很好用。】
發完這行文字,亞隆向空曠的山洞中低喊了一聲:“影!”
話音剛落,亞隆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扭曲起來,它不斷變換形态,人、物、不規則形狀,最後定格成一個覆蓋整個洞穴高度的怪物。
怪物影子在石壁上抖動着,然後剝離了出來,移動到亞隆面前。
亞隆指着牆邊的屍體說:“你知道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