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是打算在驿站迎接他,兩人一塊兒前往洛管事安排的威爾酒館,那裡會有他聯系的特級傭兵,幫助蘇央從月神教脫身。
但蘇央轉念又想,佐亞主教憑什麼願意乖乖跟她去這個陌生的酒館?換做是她,實力碾壓下,兩人剛見面,蘇央便會用武力将眼前這位明顯有别的心思的眷者打包帶走。
就算願意虛與委蛇一下,前往酒館的這一路上,佐亞能動手的機會也是數不勝數。
為了自己的小命,蘇央決定“曲線救國”,于是便有了剛剛和小男孩做交易的事。
她選擇小男孩也并不隻是因為她在他的攤上買過東西,而是她覺得同樣身為月神教的神職人員,佐亞即使和艾布特有性格上的差異,他們想展現給世人的形象也是一緻的。
那便是心懷衆生、救濟世人、悲天憫人。
小孩是常規意義上的弱勢群體,雖然蘇央承認自己利用小孩很有些卑鄙,但在大庭廣衆之下、喧鬧的驿站門口,由小男孩出面作為中間人引導佐亞去威爾酒館是衆多方案中最為安全穩妥的一種了。
蘇央這麼想着,心理層面上就好受了許多,她加快腳步向酒館所在的位置走去。
旅館老闆說酒館所在的位置,距旅館有30分鐘的路程,奇怪的是,蘇央從驿站出發,到達酒館所在的大道時同樣是30分鐘。
要知道蘇央現在裝備了暗風三件套,速度直接+6,比普通人快的可不止一點半點,可在這樣的條件下,她來到位于城西的威爾酒館,也是過了30分鐘。
蘇央覺得有些怪異,但一時又分析不出來哪裡不太對。
将這點念頭暫時抛在腦後,蘇央走進了标着【城西四區中】的巷道内。
這裡的道路并不寬敞,與蘇央店鋪所在的商業街相比,巷道的寬度似乎隻有商業街的一半。
不寬敞的後果就是,蘇央迫不得已跟來來往往的人摩肩接踵。
這裡的人群也過于密集了吧,蘇央打量着巷道内往來行人,大部分都朝着跟她一樣的方向向前走去,而這裡面的人大多衣着體面,臉上挂着激動的表情,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如果蘇央想聽,是可以探聽到這些人的對話的。但此處空間不僅狹小,空氣中還流動着過于密集的人群中混合而生的酸臭味。
蘇央雖然能屏氣,但沒有那麼大的肺屏一路,每次換氣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所以她隻得加快腳步,盡量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抵達目的地。
41号,42号......44号!
蘇央掃視着牆上的标牌,總算找到了威爾酒館所在的44号。
她向酒館大門的位置望去,意外發現人群竟然都是向着這裡來的。
而此時,她後知後覺地注意到,穿梭酒館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是跟她适齡的年輕人。
蘇央此時腦中适時地閃過旅館老闆的提醒:
“那地方,你這種小姑娘去要小心。”
***
佐亞走下跬車,沾染了疲憊的臉上違和地閃過一絲狠厲。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通訊牌,上面是雅恩發給自己的那個叫蘇央的眷者開設的店鋪所在位置。
這個蘇央是艾布特發展的眷者,但現在竟然想離開教會。
真是可笑!
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腦中閃過艾布特殘缺的遺體,佐亞握着通訊牌的手越來越緊,面部表情也開始變得有些猙獰。
“媽媽,我害怕。”
一個女孩的啜泣聲驚擾了佐亞的思緒,他下意識挂起和善的笑容,看向哭聲的來源。
就見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女孩被一位婦女抱在懷中,女孩朦胧的淚眼正看着佐亞。
佐亞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剛才的表情吓到了這個女孩,他暗罵一聲,然後溫溫柔柔地開口:“小姑娘怎麼哭了?”
孩子媽媽剛才是沒有看到佐亞的,所以并不知道孩子為什麼哭。等聽到佐亞的問詢後,她轉過身,見說話的是一位有着儒雅氣質的中年男人,這男人還穿着标志性的神職長袍,便猜出了佐亞的身份。
她頓時抱歉道:“神父大人,不好意思,孩子驚擾到您了!”
佐亞溫和一笑,仔細看了看小姑娘,沒有錯過女孩因害怕而回避的眼神,說道:“我看小姑娘是魇到了,”說着,他從袖口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孩子母親,“這是安神藥劑,給孩子睡前給孩子喝下,第二日便好了。”
孩子媽媽之前哪裡接觸過神眷者這樣的人物,霎時間對佐亞的無償幫助感激不盡,雙手接過藥劑瓶之後就要熱情地邀請佐亞去家中做客。
佐亞自然是拒絕的,他擺擺手,往驿站出口處走去,眼睛卻冷不丁瞟見什麼東西,臉上的笑都僵住了。
那便是偌大的白底黑字的【歡迎佐亞主教】六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