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不及扶正輪椅,以不算雅觀的姿勢癱坐在地上,歪着腦袋目視男人消失的方向。此時此刻一個瘋狂又有趣的念頭破土而出,眨眼間直接蹿長成參天大樹——
紀辛眨了眨眼睛,突然頓悟:“顧律弛該不會是.......逃了?”
過了一會,紀辛确認便宜老公沒有半點回來的意思,重新回到輪椅上。因為剛才的意外發現,他開心到簡直想要開瓶紅酒慶祝一下,考慮到現在是早餐時間,隻能哼着小曲兒給自己倒了一杯石榴汁取而代之。
偏偏好景不長,果汁才倒到一半,紀辛的手臂就僵住了。
那種陌生又熟悉的窺探視線再次出現,紀辛覺得不隻是手臂,整副身體都變得像是剛剛從冰窖裡撈出來似的,他全身最敏銳的感官在此刻都被放到最大,隻覺那些視線如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移動而移動,每一道又都顯得幽暗而潮濕,仿佛永遠沉澱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黏膩和腥氣。
紀辛使出掙脫夢魇般的力氣才能将将扭動脖頸,可任由他怎麼睜大眼睛張望房間裡的上上下下
——什麼都沒有發現!
好在這次被窺視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太久。
紀辛猛灌了一口石榴汁,在五髒六腑都得到沁潤的時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此時,他生出一種慶幸,還好自己暫時隻是腿疾,要是他的任務角色有個勞什子的心髒病,可能根本撐不到現在——早在顧律弛裝神弄鬼死而複生的時候就因為一道驚雷給送進太平間了。
“從前系統也不是沒有出過bug,怎麼這次錯得這麼離譜?”青年抿完最後一口石榴汁,順手拿起潔白的餐巾拭去嘴角擦留的紅色水漬,不忘自我安慰:“快了快了,經曆這麼多世界,除了妖魔鬼怪紀辛你什麼場面沒見過。”
早餐鬧劇之後,紀辛有意無意在别墅裡尋找過顧律弛的影子,經過推斷最有可能的是這個人因為餐桌上突如其來的‘唐突’将自己鎖進了卧室。
對于現在不必被呼來喚去的狀态青年滿足不已,隻是當他背過走廊盡頭貼着喜字的卧室時,臉上的笑容像是潮水一般一點點褪去。紀辛那雙總是含情帶笑的桃花眼猶如被蒙上深秋的迷霧,視線冷不丁轉向走廊天花闆上攝像頭的方向:
他倒要親眼看看,昨晚溜進自己房間、以及之前不斷窺視自己的......究竟是些個什麼東西......
這棟别墅修建了有些年頭,監控室位于主體建築外的洗衣房旁邊。
紀辛慶幸最近幾天才打發走了顧家的所有後勤人員,如今攝像頭仍在運作,方便他坐在輪椅上以上帝視角注視着管轄範圍内發生的一切。
正當他摸索着如何回放昨晚監控内容的時候,首先被西廚裡的畫面吸引——
寬肩、窄腰,哪怕背對鏡頭的顧律弛身形仍然完美到難以挑剔,隻是他現在半佝着腰低頭的姿勢實在算不上十分雅觀,整個高大的身影半縮在小小的島台前多多少少摻雜了幾分狼狽。
叫你自己不吃早飯,還敢摔凳子!
現在知道餓了?
紀辛雙手插在胸前,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吃瓜。
就在他心中竊喜看得正起勁的時候,手肘不小心碰到某個硬物,刹那間一陣令人兩眼暈眩的搖晃之後監控畫面突然改變了視角——映入眼簾的畫面從顧律弛的背面切換到正面。
然而,等到紀辛看清楚被男人捧在手心,湊在嘴邊拼命嗅聞舔舐的所為何物時隻覺胸腔裡一陣翻騰倒海。他的腦袋裡耳朵裡全部都是尖銳的轟鳴聲,四肢也沉重得像是被鑄了鐵,完全動彈不得。
反觀屏幕裡男人的動作還在繼續,隔着屏幕仍不難感受到那抹紮眼的沾染着紅色果汁的白色餐巾于他顧律弛而言仿若某種珍馐美味......高大的男人仿佛不止于此,他整個上本身緩緩俯下,又将整張臉埋進了餐巾中。
這一刻,從他聳動的肩背不難看出男人前所未有的餍足。
怎麼可能!
就在紀辛完全不忍直視,預将堵在喉嚨裡的髒話破口而出之時,忽然,隻覺眼前一黑。
所有的環境音也瞬間變得寂靜。
——視頻裡的顧律弛如有察覺一般倏地擡頭,此時,時間仿佛都凝固了。
伴随着視頻裡“滋滋”一閃而過的雪花,畫面重新清晰起來。
紀辛繃緊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肉,不斷放大的瞳孔仿若在迎接這次隔着顯示屏的對視。
有人……
或者說,有什麼東西。
它一直在看着他。
某一瞬間,紀辛的腦子裡甚至閃過一個堪稱恐怖的念頭,他仿佛能夠聽到它的聲音。
它正用無上狂熱的尖嘯聲告訴他——
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紀辛。
你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