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朔一愣,立刻松開了手:“不好意思。”
因為陸長惟嚴令禁止他說“對不起”三個字,現在許知朔基本都換成了“不好意思”雖然聽起來完全沒差别。
陸長惟冷哼一聲。
突然,一陣隐隐的狗叫聲傳進耳朵。
“狗叫聲!”許知朔也聽見了,激動地喊了出來,“陸長惟,你聽到了嗎?”
“嗯。”陸長惟提高了車速。
很快,空無一物的道路前方出現了一個女孩和一條狗的身影。
突如其來的燈光和車讓女孩兒下意識抱住了自己的小狗,摟着狗往樹後面躲。
“春生!”許知朔喊。
陸長惟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被許知朔喊聾了:“喊什麼,跑不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女孩兒還沒有反應過來,她懷裡的小狗先有了反應,興奮地叫了起來,尾巴甩成了螺旋槳,可惜不能帶人,不然春生這會兒就能坐着小狗飛機飛到父母身邊。
汪汪——
小白越叫越歡快。
春生也從樹後面探出了腦袋,看到陸長惟和許知朔從電動車上下來,直奔她而來,她愣怔片刻,突然爬起來,往前跑。
“小白,快跑。”春生拉着牽狗繩。
“再跑就綁了你。”陸長惟一把拉住春生背帶褲的帶子,拎着帶子就把人提溜了過來。
春生的短腿在空中撲騰了幾下,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慢慢老實下來。
“跑什麼,都敢一個人跑這麼遠,還怕面對我們。”陸長惟把春生拎到路上放下,輕輕踢開飛撲上來的小白狗,同時給許知朔一個眼神。
許知朔心領神會,立即給還在等待的奶奶打了電話,奶奶聽到人已經找到了,又聽到春生的聲音,頓時在電話那邊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一直斷斷續續地重複“找回來就好”這幾個字。
許知朔安慰了幾句,讓奶奶通知爺爺回家。
之後,他給文铮發了消息,讓文铮通知一起找人的工作人員回去休息。
“嗚嗚——”
許知朔剛放下手機就聽見春生的哭聲。
許知朔看向陸長惟。
陸長惟一臉莫名其妙:“看我做什麼。”
反應過來,他不悅地哼了聲。
“我不是那個意思。”許知朔隻是想讓陸長惟想辦法哄哄人,畢竟以前陸長惟哄人總是很有一套。但是見陸長惟沒明白,許知朔隻好自己嘗試。他蹲下來,一邊看着春生,一邊給她擦眼淚。
“怎麼哭成這樣了啊。”許知朔心疼地說。
他不問還好,一問,春生哭得更厲害了。
陸長惟看了許知朔一眼,一副“看吧,剛剛根本不是我弄的”的表情。
“嗚嗚——哇——”春生的哭從嗚嗚咽咽掉眼淚變成了仰着頭嚎啕大哭。
許知朔擦眼淚都要擦不過來了,于是,他再次擡頭看向陸長惟,露出求救的眼神。
陸長惟嗤笑一聲,看向哭出警報聲的人,輕描淡寫地說:“再哭眼珠子就會跟眼淚一起掉出眼眶了,我有個朋友就把眼珠子哭掉了,所以他現在出門都要借别人的眼珠子。”
許知朔不可置信地看着陸長惟。
春生眨眨眼,聽得認真。
陸長惟面不改色地繼續說:“别人不借給他,他就隻能裝兩個玻璃球填眼睛的窟窿。有天擠地鐵,玻璃球擠掉了,他一邊追一邊喊球球你别走。”
許知朔:“……”
許知朔壓住嘴角。
許知朔根本忍不住,扭頭笑出了聲。
“你在……騙我。”春生抹着眼淚,但由于剛才聽得太投入,這會兒情緒接不上,哭也哭不出眼淚了,“除了知朔哥哥,你都沒有朋友。”
“看來沒把腦子哭出來。”陸長惟說,“哭得眼睛都腫了,跟峨眉山醜猴子似的。”
春生癟了癟嘴,似乎又要哭了。
“别聽他胡說,你很可愛的。”許知朔說。
春生一抽一抽地說:“謝謝哥哥。”
陸長惟說:“走吧,回去。”
“我不想……回去。”春生露出不情願的表情,但又害怕陸長惟的冷臉,小聲地說,“我想去找爸爸媽媽,我想他們。”說着說着,她又開始掉眼淚了,隻不過是無聲的。
“我們已經一年多沒見面了,上一年他們過年說要回來也沒有。現在他們有了弟弟,肯定會把我忘了。”春生說,“我不想被忘了,我想要爸爸媽媽。”
許知朔聽得心裡難受:“我明白。”
他将春生抱進懷裡,摸了摸她的頭發,擡頭看向陸長惟。
陸長惟看着許知朔快要和春生如出一轍的表情,心裡某個地方好像成了一戳就破的氣球。
“你爸媽的電話告訴我。”陸長惟拿出手機,“今天我們就問清楚。”
春生說出媽媽的電話。
陸長惟直接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春生媽媽的聲音傳來。
“你女兒在我這。”陸長惟說。
“你要對我女兒做什麼?!”春生媽媽尖叫出聲,“你是誰?我警告你别亂來!”
陸長惟躲了躲,把手機遞給春生。
春生深吸一口氣說:“媽媽,我是春生。”
“春生啊……你有沒有事?”春生媽媽焦急地問,“發生了什麼,告訴媽媽。”
“我沒事,剛剛的哥哥是我朋友。”春生說。
“我們去那邊吧。”許知朔對陸長惟說。
兩個人往一旁走了走,給春生和她的媽媽留下說話的空間。
陸長惟看着為春生擔心的許知朔:“擔心什麼,你沒聽見剛才她媽媽接電話的反應,恨不得把我剁了。”
許知朔略微苦澀地說:“我隻是想起了我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也是和父母見不了幾面。
倏地頓住,許知朔搖搖頭,沒有說出口心裡想的那些矯情的話,輕描淡寫地轉開話題:“我也覺得她媽媽應該是愛她的。”
陸長惟“嗯”了聲。
“這裡的蟬鳴好響。”找人的時候都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這些,許知朔擡頭看了看,發現今晚的月色也特别美。
“小心它們尿你臉上。”陸長惟說。
許知朔立即低下頭:“你怎麼這樣啊。”
又聽見這句熟悉的話,陸長惟笑了聲,堂而皇之地承認:“我就是這樣。”
許知朔不說話了。
安靜了幾分鐘,春生興奮地跑了過來。
“哥哥!媽媽要帶我進城了!”春生把手機還給陸長惟,“媽媽說,一周後她就會回來接我過去了,以後我們就一起生活了。”
“是嗎。”許知朔也由衷地笑了起來。
春生用力點頭:“對!”
陸長惟看着一個比一個笑得傻的兩人:“别張着嘴傻笑了,想喝西北風等冬天。”
“現在,趕緊回去,蚊子和飛蟲多死了,想喂蚊子自己去喂。”陸長惟走向電動車。
“能坐下嗎?”許知朔問。
三人一狗,同時看向那輛二輪電動車。
“你坐前面。”陸長惟指了指狗。
小白立即跳上電動車。
陸長惟說:“你倆坐後面。”
讓女孩兒夾在中間不太好,許知朔先跨了上去。為了給春生留下空間,他往前貼緊了陸長惟。
春生擠上去坐在最後面。
三人一狗,在颠颠簸簸的路上踏上回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