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何淑韻一起傷害了陸長惟。

陸長惟聽不下去，從拐角處走出來，看向許知朔和何淑韻，非常感興趣地問：“向我道什麼歉？”

許知朔驚慌地擡頭看過去。

陸長惟從何淑韻身邊走過，走到許知朔面前，卻發現許知朔竟然向後退了一步，他的眉眼頓時沉了下去，一把抓住了許知朔的胳膊，拽到自己身前：“往後退什麼。”

抓住了許知朔，陸長惟轉身看向何淑韻。

何淑韻的神情緊張，但隻有看到陸長惟出現的那一瞬，很快她就鎮靜了下來。

“别走了，坐。”陸長惟對何淑韻冷淡地說完，扭頭叫來沈阿姨讓她去做午飯。

何淑韻回到沙發重新坐下。

陸長惟看了眼表情蒼白的許知朔，拉着他一起坐下，周身氣壓駭人：“說一說吧。”

許知朔左胳膊被攥得發疼，他擡眼看了下陸長惟冷峻的側臉，嘴唇嗫嚅了兩下。

突然，胳膊上力道松開。

陸長惟在他胳膊上輕輕捏了下，像是安撫，許知朔的心情瞬間從暗沉的谷底走出來。

“這不是你們第一次見，五年前你們就見過一次。”陸長惟冷笑了聲，“我猜猜是什麼時候，我被污蔑的第三天還是第四天。”

看到何淑韻微微變化的眼神，陸長惟說：“原來是第四天。”

何淑韻聲音晦澀：“是。”

“你給了他什麼選擇。”陸長惟腦海中驟然想到何淑韻交給他的視頻，“林旭的澄清視頻，這就是你讓他離開的條件。”

“是。”何淑韻說。

陸長惟心中想笑，就真的嗤笑了聲。

何淑韻和許知朔都緊張地看向他。

“我……”何淑韻欲言又止，但看到陸長惟冰冷扭曲的表情，她愧疚難安地說，“…長惟，是我對不起你。”

這句話說出口，其他的話似乎都變得更加順暢：“不僅僅是這件事，還有你小時候我對你的忽略，那時我忙于演戲，一年都在家的時間都不到三個月，對你關心太少了。”

“等我淡出娛樂圈時，你已經十二歲了，我不知道怎麼和你相處，但你很懂事，主動和我親近，可是我卻經常拿出工作時對待員工的态度對待你，和你缺乏交流。”

“在你瞞着我們去演戲後，我看到了你身上的表演天賦，我心裡特别激動，因為我想，也許你可以完成我沒有完成的夢想，可是我卻忽略了你的想法。”何淑韻說。

停頓了兩秒，何淑韻難過又心疼地看向陸長惟：“我總是忽略你的想法。”

陸長惟和她對視着，心裡悶住一口氣。

細數這二十九年，這竟然是他們母子倆第一次交心，卻是發生在這樣的情況下。

有點諷刺又有說不盡的心酸。

冰涼的手背突然被一片溫熱覆蓋上，安慰地搓了搓，陸長惟扭頭看向許知朔。

許知朔握住他的手指，像是在告訴他不要難過，他就在這裡陪着自己。

陸長惟心裡的那口氣緩緩歎出來。

“我為了自己的私心逼迫知朔離開，害你們一起痛苦了五年，錯過了五年。”何淑韻的眼中閃爍起淚光，聲音沙啞。

許知朔猶豫了下，還是把紙巾盒輕輕推到了何淑韻的面前，并給她倒了杯水。

何淑韻感謝地看了眼許知朔，抽出紙巾按在眼尾流出的濕潤痕迹上。

陸長惟極少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時候，此刻卻覺得非常無奈和無力。

如果逼許知朔和他分手的是别人，陸長惟絕對不會讓那人好過一點，可何淑韻不是别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這讓他連怪罪的話都說不出口。

客廳的氛圍陷入了凝滞的沉默中。

許知朔看了看周身氣壓更加低沉的陸長惟，又看了看默默擦眼淚的何淑韻。

鼓起勇氣，他先是對何淑韻說：“其實，很多父母即使知道自己錯了也不會跟孩子道歉，但您卻很勇敢地做到了，您已經做得很好了。”

何淑韻眸光顫動。

許知朔又扭頭看向身邊的陸長惟，和一直注視着他的陸長惟對上了目光。

“五年已經夠久了，就讓這個錯誤停在今天這裡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