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她堂而皇之地進入家門,親密地同自家媽擁抱,三姐妹既因為今生的記憶覺得理所當然,又因為前世的記憶覺得不可思議,自然臉上的表情就古古怪怪。
鐘芙還未察覺,暫時也未想到三個姐姐是重生回來的。
康雅言重生前與宋子淩交集最少,隔閡也最少,她一晃神後,腦海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小時候照顧這個妹妹的情景。
小妹是爸爸在深圳考察工廠選址時撿到的,那時候的深圳治安遠不像現在這樣好,拐賣人口也是常有的事。據康爸講,他在街頭看到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妹妹被人抱在懷裡昏睡,臉蛋雖然髒髒的,但臉頰飽滿,穿的衣服也很不一般,一瞧就不是那種家境不好的孩子,怎麼可能她的爸爸卻是個面黃肌瘦的男人呢,康青楊立時就報了警同時叫随行同事拖住男人。
那時康青楊是作為工廠的管理層來考察,當地為了經濟發展也不會怠慢他,他一報警,又是兒童綁架案,警方相當重視。等叫人拿住人後一審問,果然他不是孩子的家長,這小女孩是他在路邊拐來的。據他講,他見這小姑娘孤零零地在路上走,就動了拐賣的念頭,他是想将人賣到内陸去,隻是在他手上還沒兩天,就被康青楊發現了。
小女孩被喂了不少安定藥物,解救後就送往醫院,隻是醒來後全然不記得從前的記憶,再加上九十年代監控并不普及,警方一直沒有找到這孩子的家人,最終隻能把她送去孤兒院。
回到珠海後,康青楊想到小女孩左右睡不着,他得知人沒有找到父母便更加揪心,白筱柔聽了這麼一段經曆,知道丈夫放心不下這救來的小姑娘,便想着去深圳看看,沒成想這一看就把夫妻兩個心看軟了,把人領會家裡來了。
康白雖養了三個女兒,但夫妻倆個一個是鑽石切割師,就職著名的鑽石設計公司,又是珠海廠的廠長,另一個從前是上海名媛,家境富裕,如今兩人再養一個女孩也不是什麼問題。
鐘芙就這樣在孤兒院待了一個多月,三月末的某一天,她在孤兒院見到康白夫婦倆,于是便被他們領回家。
她醒過來時已經失憶,從前的事半分不記得,一開口又是北方話,是以康白夫妻倆乃至警方一直以為她是大陸人,始終沒想過她是來自港城。宋家丢了第三代的孫女着急萬分,可這一切鐘芙的身邊人都不知道了。
康雅言上前結果妹妹手裡的菜,腦子裡想着這些事,心道:難怪老豆和媽找了小妹家人這麼久一點消息也無,根本就是南轅北轍,找得到才是怪事。
“多謝姐姐。”鐘芙沖着康雅言甜甜一笑。
縱然已經知道這是自己乖巧可人的妹妹,但從前見到就是不可一世的大小姐變得這樣乖還是叫康雅言稀奇。
“拿個菜就要謝,那給你做道菜是不是要把我供起來啊。”
康雅瞳一溜煙跟着跑到廚房,剩下康雅思抱臂審視前世敵人,今世姐妹。
“做乜這麼望住我?”
“看看喽,不行啊。”
她滿不在乎地回到沙發坐下。
康雅思年紀和她差距最小,從前是家裡最愛跟她黏在一起的人,因為小學的時候她是個小胖妹,在學校裡一直被二姐康雅瞳的光環壓着,心裡苦悶的時候就去找新來的小妹妹倒苦水,鐘芙被動兼任兒童心理師,一來二去,兩姐妹關系就飛速增長。
不過去年康雅思結婚之前,兩人鬧了點不愉快,關系跌至從未到過的冰點。
康雅思回憶起為什麼會和她鬧不愉快,就又想起了那個叫她滿肚子火的男人,也就是她現在的丈夫——楊志球,一想起來就氣得咬牙切齒。
欠債裝死留老婆給他還債,夠膽!她這一次不把他皮扒下來,她不叫康雅思。
白筱柔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沖鐘芙使了個顔色,鐘芙肩膀一聳,示意她可不會熱臉貼冷屁股。
婚前勾搭老婆姐姐,她沒把人打死已經是看在康雅思的面子上了,不止楊志球,她都想把康雅思打一頓,把她腦子裡的水都打出來。
她自己迤迤然坐在康雅思對面:“不是吧,為了個男人姐妹都不要了,不是做闊太太做得好開心乜,點解返回家住?”
康雅思翻了個白眼回敬:“這是我家,我想住就住,要同你請示咩?”
白筱柔一聽兩人嗆起來頭就大,這姐妹倆好起來恨不得日日黏在一起,吵起來就要跟老死不相往來似的,她忙岔開話題,問鐘芙:“阿芙啊,怎麼現在回來了,我記得你還有半年課業才畢業啊。”
“論文回家寫就ok,想回來多陪陪你們。”
她說完,康雅瞳正從廚房出來,鐘芙打量她一眼,見她面色如常,不見頹廢才收回目光。
其實還有一層原因,就是康雅瞳。這個二姐素來乖乖巧巧的,沒成想一搞事就搞個大的,冷不丁地跟人私奔跑去法國了。說來明明自家媽精明得要命,三個女兒卻一個比一個戀愛腦。
鐘芙提前回來就是想看看康雅瞳這個事情怎麼處理,沒成想,她自己又回來了。
她試探着問一句:“二姐,怎麼不見姐夫?”
康雅瞳一愣,接着很自然道:“被我抓到出軌,現在離婚了,不是你姐夫了。”
白筱柔一聽,頓時放下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