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燕、飛燕姑娘久不在府上了嗎?”
上官雪兒滿臉失望:“你也不知道嗎?”
花滿樓搖搖頭:“自從三日前見過飛燕姑娘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她的消息。”
雪兒不滿地說:“你三天前還見過姐姐,我都五天不見她了。”
一隻鴿子從梅林上空飛過,鐘芙望着它飛過天際,轉頭對雪兒道:“既然花公子也不知道,還是問問别人好了。”
“你出來這麼久了,别人該擔心了,我送你回屋子。”
雪兒撅着嘴:“沒有人會擔心我的。”
鐘芙笑道:“怎麼會,我不就在擔心你嗎,你的臉都凍白了,還是回屋子裡暖暖吧。”
“花兄也是,風景雖好,也該注意身體才是。”
花滿樓微怔:“多謝好意,我也該回房間了,雪兒姑娘也随蕭兄一起回去吧。”
鐘芙将雪兒送回房前,臨走時,這小姑娘仰着頭問他:“蕭哥哥,我覺得你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
“說不上來……”
倒不是說不上來,隻是上官雪兒再沒眼力勁,總不好說“你以前看起來天天笑着,眼睛卻好像長在天上,倒不像今天這麼和藹可親”。
“蕭哥哥,你對我這麼好,是不是因為丹鳳表姐,你喜歡丹鳳表姐是不是?”這小丫頭自以為找到了鐘芙對她友善的關竅。
鐘芙呵呵一笑:“我對你好,是因為雪兒本就是個很好的孩子。”
她在她肩上一拍,上官雪兒霎時感到自肩頭傳來一股熱力,驅散了冬日的寒涼。
“快進去吧,眼看天色不早了。”
冬日天黑得早,等她回到院中時,天色已經半昏,柳餘恨難得站在庭院裡而不是一個人躲在房間。
他正望着天邊一彎缺月,庭中積雪将他面容照得分明,一張枯敗的容顔,用惡鬼形容都覺稍輕,他兩隻手臂垂着,一隻挂着鐵鈎,一隻挂着鐵球,真比地獄的判官更像判官,早已不是當年的“玉面郎君”。
“缺月挂疏桐,漏斷人初靜。柳兄,怎麼這樣好的興緻來賞月。”鐘芙停下腳步。
柳餘恨目光從月亮上移開,冷冷地道:“我在等你。”
“等我,有什麼事嗎?”
“明日一早,她在廳中等我們,我來告訴你。”
柳餘恨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看柳餘恨這副做派,很難想象他和蕭秋雨是很好的朋友,可她也聽說了對方在人後對蕭秋雨的百般維護,或許世間朋友的相處本就是多種多樣的,實在不必大驚小怪。
等鐘芙轉至自己房間前,獨孤方推開自己的房門對她不懷好意地笑道:“蕭兄,難為柳兄鎮日冷言冷語,你怎麼受得了的。”
鐘芙呵呵一笑:“或許是因為我喜歡安靜吧,不過獨孤兄這樣……也挺好。”
鐘芙擺了個蕭秋雨日常目無下塵的樣子走進房間。
獨孤方被她說得一愣,反應過來後忿然作色,蕭秋雨的意思豈不是再說他聒噪?
真是豈有此理!
鐘芙走進屋中,慢慢地剝着小碟裡的花生,等把碟子裡的花生皮都剝幹淨,一隻雪白幹淨的大雕落在她大開着的窗戶内。白雕優哉遊哉地進來,等鐘芙拿了一把花生過去,便伸嘴到她手心啄食。
一隻草原雕,想跟蹤一隻信鴿還不簡單?要不是怕把小鴿子吓得慌不擇路,它能貼着鴿子翅邊飛。
……
第二日午間,上官飛燕便請他們到廳中一叙,鐘芙進門見到上官飛燕時幾不可查地一怔,垂目走到椅旁坐下。
那上首坐着的哪裡是上官飛燕,分明是上官丹鳳,她們不愧是表姊妹,相似之處,難以辨别真假。
獨孤方和柳餘恨并無意外,“上官丹鳳”對三人道:“三位公子,我已打聽到陸大俠在紹興觀雲樓住下,此番還請公子們将人請來,全我上官一脈冤屈,丹鳳以茶代酒,先行謝過各位了。”
她拍一拍手,四個小丫頭從外面捧茶進來,為首的小丫頭裝扮與旁人迥異,不是上官雪兒是誰,她将茶捧給“上官丹鳳”,便在她身後立住,目光好奇地在鐘芙三人身上看來看去,對着柳餘恨目光停留得多些,似乎是又畏懼又好奇,又對着“蕭秋雨”眨眨眼。
給柳餘恨奉茶的小丫頭本來就戰戰兢兢,此刻還未将茶碗放在小桌上,忽得眼前一花,那茶杯已被一隻鐵鈎鈎去,她“啊呀”一聲發抖地往後退去差點被地上絨毯絆倒,幸好鐘芙在旁劍柄抖出纏住她手臂将人立住。
她感激地輕聲道謝,穩住神飛快地退出廳内。
茶碗飛在空中,一線茶水從空中落下,落進柳餘恨喉中,茶水飲完時茶杯也已經好端端落在小桌上了。
他人高馬大地站起,脈脈含情地看着上官飛燕,仿佛有許多話要說,又仿佛什麼都說不出來。
“既然是公主所請,柳餘恨定當竭力。”
他率先走出大門。
……
紹興觀雲樓在江南享有盛名,這裡菜做得好,名酒蓬萊春更是一絕,一個酒鬼,是無聊如何也解決不了美酒的。
陸小鳳正優哉遊哉地享受着美酒,兩個家夥過來打擾他,後來又來了三個。
後三個和前兩個打了起來,不過這和他有什麼關系呢,陸小鳳隻做不理。
不過等到一個美人在他身前下跪時,他就不能不理會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被人拿住關竅,陸小鳳隻得跟着美人走一遭。
他告别朋友霍休,轉身上了最前排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