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嘴唇翕動,低聲抱怨着:“合着今晚上根本沒有我什麼事情呗。”
“你若肯幫忙當然是好的,人證多一些自然有利。”
她向外看看天色:“天快亮了,你帶薛姑娘離開羊城,金九齡就要來了。”
花滿樓神情一變,陸小鳳也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你膽子太大了!”
他向辛叔茂一看,辛叔茂歉疚地拱手,陸小鳳這時是真的氣惱,不過就是知會他們一聲,和從前有什麼分别。
鐘芙開口解釋兩句:“金九齡夜裡綁人,蛇王白日是定要給金九齡一個答複的,我不盡快将人拿下,豈不錯失良機。”
花滿樓這時冷冷地道:“藝高人膽大,既然鐘捕頭早有了決斷,請我們來難道不是多此一舉。”
鐘芙慢慢道:“今時不同以往,既是朋友,自然要知會你們一聲。”
花滿樓聽了眉頭皺得愈發厲害,硬邦邦地頂了一句:“難為你費心!”
他向來是個極好的脾氣,陸小鳳何時見過他這樣冷言冷語的樣子,其實花滿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氣什麼,氣她自作主張?事以密成,越少人越知道,成功率反而越大。可他還是生氣,甚至心裡有幾分委屈。
花滿樓氣着氣着,最後自己生起了悶氣。
陸小鳳難掩擔憂地對鐘芙說:“金九齡是少林俗家弟子,就連我也不知道他本事如何,你當真對付得了他?”
鐘芙向着花滿樓的方向挑眉:“花公子應當不介意施以援手吧。”
花滿樓隻側坐在一邊不開口,但也沒有拒絕。
陸小鳳看看一邊生着悶氣的花滿樓,又看看含笑着的鐘芙,仿佛明白些什麼,淡淡一笑:“既是這樣,那咱們福州再見。”
……
金九齡來得不緊不慢,事情已經全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時候快一步慢一步又有什麼分别。
遠遠地,他就見蛇王拱手,等到近前了,蛇王便道:“這姑娘功夫了得,老總的人在她手上折了兩個。”
那兩人是金九齡不知從什麼地方踅摸來的,蛇王不知他們底細,同那兩人并不相識,就是此前痛下殺手此刻也并無半點愧疚。
金九齡淡淡颔首:“陸小鳳找薛冰去了?”
“是。”按他們的計劃,會将薛冰藏在某處,在陸小鳳找到地方之前将人轉移,彼時再揭露鐘芙也被襲擊的消息,對那時的陸小鳳來說定然會是個不小的打擊。
辛叔茂的住處像迷宮一樣曲曲繞繞,金九齡跟在他身後左轉右轉,最後在一處房間外停下,他伸手向着房門處一指:“老總,人就在裡面。”
他轉頭向金九齡一瞥,心頭忽然猛跳一下,金九齡眉頭緊皺,絕不像方才來時那樣輕松,辛叔茂心中警鈴大作,卻神色自若,他知道金九齡的厲害,于是絕不敢叫他瞧出自己的異樣。
金九齡做總捕這麼多年,号稱是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高手,除了是他功夫高強之外,他更有一項不足為外人道的本領,那就是他的直覺。
他的直覺之準,令他躲過無數明槍暗箭,而今天也不例外。
他側耳細聽,除了他和蛇王之外,四下裡寂靜無人聲,院牆處開着一棵宮粉紫荊,鳥雀在枝頭啾啾,端的是一副春日好景。
似乎無事,金九齡邁步向前,餘光瞥見蛇王神色如常,他忽然住腳:“蛇王,咱們認識多久了?”
“老總怎麼想起這事來了,”辛叔茂坦然一笑,狀似回憶,實則袖下的手已經捏得死緊,“約莫有兩年了。”
金九齡目光如電:“我記得那時你妻子同兩個孩子被熊姥姥毒殺,你因而一蹶不振,染上一身病痛。”
想起這一節,辛叔茂眼中透出絲絲縷縷的恨意:“殺妻殺女之仇,我此生不會忘記。”
“嗯,此番咱們算計公孫蘭,也是為你妻女報仇了。”
“不錯,一想到她最終下場,我便痛快極了!”
金九齡幾番試探,辛叔茂沒有絲毫異常,可他心下仍覺不安,他信自己的直覺更勝自己的眼睛。
金九齡忽然一言不發,轉身便向外走去,剛邁出一步,突然斜側裡白光閃過,一把短刃直插他腰間,金九齡腰身一擰,向前邁大步,忽而轉身一掌拍出,正跟一擊不成,緊跟着一掌拍來的辛叔茂對了一掌。
辛叔茂悶哼一聲,向後踉跄幾步,他内力弱于金九齡,連他三成掌力都受不住。
“蛇王這是什麼意思?”金九齡眼睛微眯,冷冷地掃視着辛叔茂。
“對不住了,金老總,今日必不能叫你走脫!”辛叔茂厲聲道,今日他金九齡不死,來日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金九齡臉色一變,運起輕功拔步便走,全然不理會要與他纏鬥的辛叔茂,隻是還未等他躍出庭院,便聽得七八道嗤嗤聲響忽得從背後追出,一聲比一聲來得急。
他半空中腰身一折,想要揮袖擊退“暗器”,不妨手下一空,他心中大驚,這追來的并不是什麼暗器,卻是七道恍如實質的氣勁。
氣勁将他前後左右封住,金九齡急忙下墜避開,等他落在地上,身後緊關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一個青衣女郎站在房前,目視之容光熠熠,不是鐘芙是誰。
她淡淡道:“不是金捕頭想要見我,而今怎麼走得這般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