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扪心自問，南王世子能做到民心如此嗎，能将兩廣治下的士兵待他如此嗎？或者說，飛仙城的百姓看他自己時，能如此嗎？

葉孤城心頭劇震。

……

默啟久攻陽池不下，眼見着糧草越來越少，他手下的兵馬都在告急，帳下先鋒大将道：“将軍，不能再打了，對方武器百倍勝于我等，糧草充足，咱們得損失已經很慘重了，若再打下去，就怕默啟在後面偷襲我們，到時候就……”到時候真是兩頭受難，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沒說的還有，對面陽池的主将亦是一個精通行軍布陣的人物，一看就不像個生手，攻城本來就要比守城一方付出三倍的兵力，又碰上個熟将，他們如今已經是賠了。

默肅咬牙切齒，對面城牆上的人是誰，他早就認出來了，卻是那個号稱扶持舊主的東方船商，他的士兵所用的兵器全都是當初在都城所建，上面還有他們東南王府的标記，可誰知道這搖身一變，對方成了王朝後裔公主了。

這是中了對面人的計了，默啟甚至在想，當初父親的死會不會就是她同默啟聯手所做，為的就是瓜分整個東南之地。

該死的默啟，引狼入室，蠢貨！

……

這兄弟兩個都在罵對方是蠢貨，而此時的鐘芙卻在營帳外看樓二帶來的東西。

那是一桶桶黑色的水，散發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這是石油，是樓二派人探查城外礦産時發現的，這還是淺層石油，極易開采，石油燃點低，不容易被撲滅，如果用在戰場上，效果比火厲害。

葉孤城神色微變：“這是石油？”

《太平廣記》中記載，最早将其命名為石油，它也叫脂水、石漆，葉孤城從前在西北之地見過，卻不想異國的極南之地竟然也有石油。

鐘芙看着面前神色疲憊的人馬，對樓二道：“運到城牆上，如果今夜有人攻城，就澆下去，點火。”

子時過後，果然有人攻城，可這一次卻沒有石頭下來，攻城的人心想，莫不是睡着了，沒有發現他們過來？

可不待他們欣喜，一絲絲的涼意從天而降。

難道是下雨了？可是這雨水比往日要濃稠，還有一股刺鼻的氣味。

未及他們思考這是什麼，一隻火把被人從上面扔下來，霎時間，城牆下便燒出火海，慘叫聲不絕于耳。

石油沾之難滅，不将人燒個骨骼盡成灰不罷休。

火海連綿不絕，從前往後燒起來，有人中了火焰，邊往後跑，又将火藥帶給别人。

默肅眼見可怕的火海要燒到眼前，命人放箭，膽敢跑過來的盡數被箭射死。

身中石油的人痛苦難當，射箭的人亦是膽寒心顫。

身邊大将護着默肅道：“将軍，下令快走！”

跑回來的士兵越來越多了，這怪火撲之不滅，再不走他們這一整個大軍就完了！

默肅目眦欲裂，咬着牙下令道：“全軍撤退！”

默肅退兵了，石油一直燒到白日，将戰場上所有的可燃物燒盡才終于停了下來。

天邊一隻草原雕由遠及近地飛來，飛到鐘芙身邊停下，城牆上插着他們的軍旗，這隻草原雕同軍旗上的白雕一般無二。

鐘芙道：“默肅的人馬撤出去了。”

不是佯敗，是真撤了，雕兒看見默肅騎在馬上向東行，跟随的兵将士氣萎靡不振。

都說窮寇莫追，可這是一隻被打擊了士氣的軍隊，此時不追更待何時。

“樓二，你帶着人去追，殺到赤草河便回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