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後傳來的聲音令我不由得小聲的驚呼起來,午夜,街頭…陌生男人。一切恐怖片的因素都逐漸連接起來,就在我想着用手肘猛擊他的身體時,便聽到了他又一次開口道:“小姐,你不打算進去嗎?如果可以的話,至少先讓一讓吧。”
男人的聲音中夾雜着幾絲被我的反應逗樂的笑意,彬彬有禮的發問時,語調卻上揚着。噢…像他這樣講話的人,像他這樣有着含糊不清口音的人……
我猛的回過頭去,米克的臉就距離我咫尺之遙。我們的眼睛隔着一層茶色的鏡片對視起來,直到他伸出手,将架在我鼻梁上的墨鏡扯下。
“噢…我當這是誰?原來是從不守約小姐。”米克揚起一個笑容,說道:“你可真是讓我在餐廳好等啊。但,如果我在那個時候知道會在此刻遇到你,那我可能就會告訴自己,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了。”
“為了表演?”我挑起眉,跟在米克身後走進了咖啡廳,坐在靠窗的卡座上,翻閱菜單時不由得從心底佩服起他對于音樂的熱愛。
“你還真是為了達成目的費盡心機。可我沒辦法在巡演中途參加别的表演。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的行程表上沒有那麼多空閑時間,就連這個月舉辦的音樂排行榜頒獎典禮我都沒有到場。”
“嗯…我知道。我當然知道。”米克雖然如此回應着,但手指卻對着手中的菜單指指點點。他和服務員确認了點下的餐點,并在她來到我身邊時制止了她。“我們是一起的,我們是一起的…”
他連續說了兩遍,接着才毫不掩飾的望向我,在菜單作為防線被收走後,繼續了剛剛的話題。“噢…我當然知道你的行程表被排的很滿,但是,你在美國的演出已經要進行到尾聲了,不是嗎?你可騙不了我,洛蔓貝爾。我特意去查了你公布出的巡演表,十二月十八号,那是你在今年最後的一場巡演。”
“你甚至想我在休假的時候繼續為你工作。”
“哪裡是為我工作?洛蔓?”米克扯起嘴角,用獨特的口音對我講道:“這是你和我,為了音樂而工作。别告訴我,你不熱愛音樂。”
詭辯。
我輕哼了一聲,并沒有正面回答米克的問題,出乎意料的是,他也噤了聲,隻與我用沉默調配此刻。
難道我真的要坐在這兒,和米克共享食物嗎?
他的手将餐具遞給我,在最後一道餐點端上後雙手交叉,支在下巴旁邊。“洛蔓貝爾,我想我們現在應該談談‘我們’了。”
我們?我們有什麼好談的?難道在英國,“我們”這個詞的意義是代表“酬勞”嗎?可我還沒答應米克我會出席表演啊…
“……我還不确定。”
“你覺着這算是一場約會嗎?”
“什麼?”米克突如其來的問題擾亂了我的早已經想好的拒絕借口,他神情自如,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聽。
“我想這算不上是約會吧。”
“為什麼?”米克跟在我的話後發出疑問。“我們在桌子上,桌子上也有食物,為什麼不能算做是約會?”
食物…?我看向了面前那盤裝着類似土豆泥的速食餐品。“我覺着這同樣也不能被稱作食物。”
“如果這些都不可以…那加入進搖滾馬戲團演出對洛蔓貝爾來說可以嗎?”
“也許吧。”我實在失去了繼續和米克周旋的耐心,他已經赢得了比賽。
我點點頭,對着正拿着叉子和鷹眼豆做鬥争的米克說道:“那你能把我的表演排在前面一些的位置嗎?”
“你答應了?”米克充滿驚喜的擡起頭來,藍色的眼睛中閃着光亮,不過那光卻又馬上黯淡了下來。“不,洛蔓貝爾。作為我請你吃飯的酬勞,我需要你在演出結束後再離開。”
“我才沒那麼多時間。”我把銀行卡拍到了他的面前,又覺着自己講話語氣并不算好,于是便耐下性子解釋起來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場演出,我本來的計劃是在二十号飛往夏威夷…你不能要求我這麼多事情,米克,我甚至不需要出場費。”
“你倒是希望能是先付錢的那個人,洛蔓貝爾。”
米克完全沒抓住我話中的重點,夾在手指中間的薯條粘上番茄醬,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卻說着莫名其妙的話。
“洛蔓貝爾,你的眼睛就像是夏威夷海水…顔色。”
“所以?我總不能對着鏡子看瞳孔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說服自己并不處于倫敦而是夏威夷吧?”
米克無奈的笑起來。“唉,洛蔓…洛蔓貝爾。”他用誇張的語調喊起我的名字,接着問道:“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懂我是什麼意思?還是說你太過高傲,太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