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維托的聲音響徹在片場中，随着他的聲音擡起頭的瑪格麗特對着我笑起來，她抓住我的手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我驚慌的避開。

發生什麼事了？

上一秒，米克的體溫還與我的展開無法分離的纏綿，在快感瀕臨爆發時，是他在告訴我放下所有的煩惱吧，享受這一刻。可下一秒，出現在身邊的卻隻有冰冷的拍攝道具與女人背上的天使翅膀紋身。

紅色的燈光打在臉上，仿佛在熾熱的火焰中尋找逃脫的路徑。酒水中的緻幻藥物緩緩在胃部蔓延。二月初的倫敦細雨蒙蒙，但這些讨厭的雨水卻并不存在于我和傑夫的狂歡中，雨滴打濕了窗戶，卻無法侵入這片混沌的泡沫。

肩膀被摟住，貼近的面孔在燈光下若隐若現，模糊的輪廓與浮動的影子交織成一幅令人眩暈的畫卷，坐在面前的埃裡克聲音像是無止境的低語，在那之間，傑夫的笑聲帶着幾分醉意的輕佻在耳邊回蕩。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場混亂的夢境，艾裡克的面孔在燈光下變得模糊不清，而傑夫的笑聲則成了刺耳的背景音。

我試圖從這片混沌中尋找出口，但所有的思緒都在被藥物的作用稀釋，腦海中的畫面如同電影膠卷般不受控制地快速倒帶。電影拍攝影像與現實交織，舞者們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身影在燈光下扭曲，旋轉，就像是在手臂上遊走的手指般真實又虛幻，酒精的燥熱讓整個世界都在搖晃，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成一個無法分辨的幻影。

“你們真是…真是不可思議。”艾裡克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帶着無奈與憤怒，像是被風吹散的塵土，逐漸消散在這片混沌的空間中。

我無法回答，隻能沉浸在這股沉重的藥物作用下的麻醉感中。仿佛一切都在慢慢褪色，直至最終隻剩下黑暗和虛無。心跳的節奏變得緩慢而沉悶，與這片黑暗中的混亂交織成一曲無聲的悲歌。

四周彌漫着淡淡的煙草氣息，混雜着陳舊的家具和酒精的味道。我的腦袋像是被打碎了一樣疼痛，藥物留有的幻覺仍然在邊緣遊蕩，我試圖站起，卻發現自己被綿軟的沙發牢牢地包圍着，像是陷入了粘稠的黑暗之中。

這是哪？

幹澀的眼睛環顧四周，我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看清傑夫出現在朦胧的光線中顯得模糊而遙遠的面孔。

“你知道你最近狀态不對。”透過煙霧望向我的眼睛中帶着幾分責備和關切，如果傑夫能多打磨下演技，我幾乎就要忘記他是昨晚帶我跑遍倫敦熱門狂歡地的人了。

我扶着腦袋坐起身，還有些未摸清此刻狀況的迷惘，嘴巴卻不肯服輸的先對着面前的人質問起來。

“你來和我說這些？我是不是還在做夢呢？一個百分百的瘾君子搖滾明星，來和我說，我的狀态不對嗎？”

穿在腳上的黑色短靴被傑夫蹲下身體将鞋帶系緊，他低垂着頭，回避我的視線時壓抑情緒般輕聲問道：“米克呢？”

什麼？米克呢……？

傑夫莫名其妙的問題令我皺起眉毛，我并不能理解他的言外之意，卻眼睜睜看着他在沒得到答案後氣勢洶洶的站起身，略有些暴躁的抓住我的肩膀。

“告訴我啊，那個男人呢？難道他隻會在采訪中說‘精神世界已經滿足，但性/生活仍需努力’嗎？一個說出這些話的男人，卻不會在你身邊好好的照顧你嗎？”

“你到底在說什麼？”

傑夫語氣中的怒氣将本就存在的矛盾引出，他為什麼非要把米克扯進來？我埋怨的看着他，卻隻看出了明晃晃的關心。

是啊，他隻是在關心我。

我忍下脾氣，無奈的掙脫他的禁锢，開口卻隻是為米克解釋起來。“你知道…滾石樂隊有些麻煩事要處理，他之前在溫哥華陪了我半個月，但現在巡演已經來到倫敦了…我沒有理由再不讓他去處理……”

“處理？什麼狗屁處理？”傑夫朝我大喊起來，不知道是宣洩什麼脾氣般将茶幾上的報紙甩在我面前。

——

[米克·賈格爾＆洛蔓貝爾充滿激情的溫哥華旅程…米克：性/生活還需努力]

……

“就因為一句話？”

“一句話？”傑夫轉身看向我，沉默之餘将失望展現，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幾乎以為他再也不會開口了，可重新攀上肩膀的力量又是那樣難以忽視。我擡起眼，想察覺傑夫的情緒從何而來，卻隻看到他幽暗的瞳孔配合着話語一起向我湧來。

“不是。”他否認道，有些自我嘲諷般搖着頭，最後定了定神色，堅定的看向我說道：“我以為是任何人的原因。但……我現在才恍然大悟，洛蔓。那個一遍遍對着鏡頭販賣悲傷過往，扒開傷口找回表演狀态的不是任何人，而是你。或許這能讓你赢得那些需要的獎項，但這真的值得嗎？如果你還是我曾經認識的洛蔓貝爾，就做一些她會做的事情。”

“可我還是洛蔓貝爾。”

“我認識的洛蔓貝爾不會是縱容男伴将私生活公布在報紙上的女孩。”

傑夫雙手環抱着站在一旁，偏偏我到這時也無法理解他。

關注力詭異的抓住他話中的某個細節，我神采奕奕的擡起眉毛，問他道：“你也覺着《黑天鵝》有機會為我赢得奧斯卡，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