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偵探帝釋天正在為某女士進行婚前調查的時候，發現男方可能與詐騙團夥有所關聯，于是他先是聯系了警方好友弗栗多，詢問了一些情報。

據弗栗多透露，近日确實有不少女性報案者說她們在婚戀社交app上結識的男友騙走了她們的錢财。男性報案者也有，但是并不多，說不定也有不少男性受害者礙于面子沒有報案，警方目前已經涉入調查了。

盡管弗栗多勸說帝釋天不要過多幹涉此事，全部交由警方處理，但帝釋天也想繼續深入調查一下，便在委托人注冊過的社交app上注冊填寫了虛假的個人信息，他上傳了自己化了淡妝，戴着黑長直假發的照片，然後在簡介中寫道自己坐标天域市，身高169cm，體重保密，年齡在20-29之間（具體保密），生日在春天。大學時有過一次失戀經曆，初體驗還在。愛好甜食、沐浴、舞蹈。喜歡有腹肌的高個男人。

帝釋天将自己僞裝成了一名名企的OL，時不時地發布一些買了名貴化妝品、飾品、衣物等的照片，以及一個人逛街、看電影、在甜品店喝下午茶、獨居生活的照片，并配文說自己也好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想找一個很寵自己，對自己一心一意的男朋友。

在秀出了可騙的财力和空虛缺愛的感情狀态後，帝釋天坐等着詐騙團夥主動找上自己。當然帝釋天也幻想過自己真的可以在app上找到真愛，但又覺得不太現實，畢竟他用的是虛假的信息，别人看上的也都是他僞裝出來的根本不存在的白領女人，而不是他本人，于是他又一心撲進了調查工作中。

在該app上帝釋天每天都能收到将近百條的申請添加好友信息，帝釋天先将他們匹配到了自己的數據庫中，最後挑選出了幾人可能與詐騙團夥有關，然後隻添加了那幾人，并和他們聊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男人剛成功添加好友，第一句就是想約帝釋天去賓館，帝釋天耐着性子繼續跟他聊了幾句，結果發現他隻是個觊觎自己身體的流氓，基本排除了他是詐騙團夥的可能性，就毫不留情地将他删除并拉黑了。

有幾個男人則整天向帝釋天炫耀自己很有錢，或是自誇知識面廣，去過很多上檔次的地方，認識不少名人，将來可以帶帝釋天混迹于上流人士的圈子，保證他衣食不愁。帝釋天覺得跟他們聊天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他自己就屬于上流人士，所了解的知識也比他們炫耀的，在帝釋天看來隻是常識的知識多了不少，因此和他們聊天，就像是在陪小孩子玩富翁遊戲的過家家一樣。在耐心聊了一周後，帝釋天認為專業的詐騙團夥不應該是這樣尬聊的，猜測他們隻是以個人的身份欺騙涉世未深的年輕女性，便将他們的ID信息告訴了弗栗多之後，将他們全部删除了。

帝釋天的好友列表中終于隻剩下了最後一個男人，他自稱自己是鬼域市愛之深淵店的頭牌牛郎，花名叫作天魔。身為牛郎，他無比渴望真正的愛情，想談一場不涉及到金錢的、純粹的戀愛。他說自己出身貧寒，在還沒記憶時便沒了父親，從小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然而在他剛升入初中後不久母親便病逝了。他初中就辍學在外打工養活自己，因為相貌出衆，被好心的牛郎店老闆收養供他繼續讀書，他大學畢業後暫時留在牛郎店裡工作，因為他想回報那個收養了自己的老闆。

帝釋天認為這個男人或許就是詐騙團夥，他說的故事大概率都是騙取自己的同情心，帝釋天确實對他編造的故事産生了同情。

兩人聊着聊着，帝釋天覺得彼此說話很投機，他時常想着若對方不是詐騙團夥就好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與他人聊天時能夠如此愉快的人。

帝釋天懷疑對方發給自己的健身照片也都是虛假的，就像自己發給對方的日常生活照一樣，隻是兩個虛構的人陷入了愛河，但帝釋天真的對照片中的男人一見鐘情，他試圖用男人的照片在數據庫中匹配出他的真實個人信息，就算是盜用他人照片，理應說也能夠匹配到照片内本人的信息，然而卻匹配不出什麼結果，因此帝釋天判斷這很有可能是合成照，或是和自己一樣的僞裝照片，但他看不出照片有P過的痕迹，也看不出男人易容化妝過，所以可能性最大的情況是照片中的男人沒有戶口。

帝釋天想約男人出來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照片中的模樣，但是男人婉拒了他好幾次，每次都說他晚上還有牛郎的工作，白天想補眠，暫時沒時間見面。

某次帝釋天特地化好妝，戴上了黑色假發，然後給對方撥打了視頻通話，然而連打了兩次，對方都沒有接，第三次打過去後，雖然接通了，但對方的屏幕一片漆黑，男人找借口說自己的攝像頭壞了，帝釋天猜測他隻是在攝像頭上貼上了黑色膠帶。帝釋天提出想幫男人買一部有高清攝像頭的新手機，然後寄給他，想趁機套出男人的所在地信息，不過被男人拒絕了，這也是在帝釋天的預料之内。帝釋天也無法通過手機通話鎖定男人的位置，便推測這個詐騙團夥擁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

帝釋天在視頻中給對方跳了一支舞，然後說想跟男人一起跳舞，又詢問了他到底什麼時候能見面，男人說他也想見面，但是沒時間。

兩人聊了三個多月，也打過好幾次視頻通話，雖然每次對面的屏幕上都是一片漆黑的狀态，帝釋天也聽得出來對方使用了變聲器，但帝釋天覺得自己真的愛上他了，他愛上了一個不存在的，永遠也見不了面的男人。他有些後悔當初沒聽弗栗多的話了，他不想深陷進這場注定了悲劇的虛假的戀愛之中。

帝釋天幻想着男人可能并不是詐騙團夥，就問男人工作的牛郎店到底在哪裡，他想要去見見他。結果男人說他也非常想見帝釋天，但是為了以後能給帝釋天一個幸福的生活，他不能再繼續當牛郎了，他準備去國外的大學深造，但是學費不夠，想問帝釋天先借一筆錢。

帝釋天明知男人是騙他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地将錢轉到了男人指定的銀行賬戶中，帝釋天調查了一下那個賬号，确實是與詐騙團夥相關。

帝釋天不知道男人對他到底有沒有一絲感情，他難以想象男人真的隻是為了騙他的錢，才會每天找他聊天、說情話、哄他開心。他開始擔心轉賬後男人就會将他删除好友，虛幻的戀情即将破滅，但男人沒有立刻删除他，而是裝成了真的出國留學的模樣，或許是想繼續騙取帝釋天的錢，最後再僞裝成客死他鄉的話，帝釋天的錢财和虛假的戀情就都跟着一起客死他鄉了。如果詐騙團夥的人認定帝釋天是一條大魚的話，一定還會派出另一個男人來安慰他，繼續騙他的錢。

男人借了學費後，對帝釋天的态度并沒有什麼太大的轉變，他們還是會每天分享各自僞造的“生活”，在他們又聊了半年後，開始每晚在電話裡親熱了，對方虛假的聲音使帝釋天熱了起來，帝釋天在這段虛假的感情中越陷越深。

就在帝釋天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想要從這段虛假的感情中抽身而退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條轉賬短信。男人不僅沒有再次問帝釋天借錢，反而還把高昂的留學費用全部還給了帝釋天。

帝釋天在收到轉賬短信的時候，震驚地數着屏幕上的一大串數字，這比當初借出去的錢多了将近五十倍，于是他趕緊給男人打了電話詢問此事，男人笑着說這是利息，同時也是準備迎娶他的彩禮。

帝釋天忍不住地問道：“你真的全部還給我了？”

“不然呢？”男人反問道，他的聲音中滿帶着笑意，雖是熟悉的語氣，卻是耳生的聲音。

“這就是你的本聲嗎？你摘下變聲器了？”這簡直是比男人還了錢還令人震驚的事。

“是我自己的聲音，我首先得向你道歉，你可以耐心聽我解釋嗎？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惹你生氣，但你千萬别挂斷電話。”

“嗯，我可以慢慢聽你解釋。”

“對不起，除了你之外，我同時談了二十幾個女朋友。”

帝釋天一時說不出話來，隻覺得胸口發悶，過了片刻後，他才說道：“……我早知道你是騙我的了，結果就我一個人對你動了真情，在你眼中，我一定像個傻瓜一樣。”

“不，我對你也是真心的！而且你也騙了我不是嗎，帝釋天？”

“你知道我的真名？你到底是誰？”

“要不我給你兩個提示，你自己推理看看？提示一：弗栗多，提示二：名單調查。”

帝釋天馬上意識到了男人的真實身份：“你是警方安排在詐騙團夥裡的卧底嗎？你在調查受害者名單和詐騙團夥名單？”

“沒錯，我平常專門做類似于這種的卧底工作，當然也不隻是卧底，雖然是警方的人，但是警方内部是沒有關于我的一切信息的。”

“難怪我都查不到你的個人信息，你這次聯系我，是已經全部解決了吧？”

“差不多吧，我已經把調查到的情報都告訴弗栗多他們了，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剩下的都交給他們了，連續工作了那麼久，我終于可以回國休假了。”

“原來你現在真的在國外？”

“主要的窩點就在國外，國外的警方也配合我們調查了。”

“既然你的工作結束了，那我們是不是該分手了？”帝釋天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

“是該分手了，我已經跟我的‘女朋友們’都打電話解釋過了，并且全部分手了，錢也都幫她們找回來了，她們也沒再說什麼了。”

“……在分手之前，我能見你最後一面嗎？同時也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不過我想跟你早點結束，然後再……”

帝釋天聞言心裡一緊，不禁打斷了他的話，随即連連質問道：“難道你對我完全沒有一點感情嗎？隻是因為我是詐騙團夥的目标之一，所以你才來跟我接觸的嗎？所有你對我說過的甜言蜜語都是騙我的嗎？就沒有一句話是發自内心的嗎？”

“帝釋天，你先聽我說完！你難道忘了我剛才對你說過的話嗎？我都給你彩禮了，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的。所以，等我們用虛僞的兩個身份分手後，我想跟真正的你重新開始，我的本名是阿修羅，我接下來想用阿修羅這個真實的身份來愛你帝釋天。帝釋天，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我也想跟阿修羅交往！阿修羅，你接下來是隻屬于我一個人的阿修羅嗎？”

“當然，阿修羅永遠是屬于帝釋天的，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可能還會遇上這樣的工作，得用虛假的身份和别人交往，但我對别人都是沒有感情的。”

“隻要阿修羅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就夠了，我支持你的工作。”

“帝釋天，謝謝你對我工作的理解。”

“阿修羅，我真的好愛你，我現在就想見到你。”

“我也想見你，我是真的沒料到會在這次工作中愛上你，我原以為你真的是個白領女人，在所有的目标之中，我也隻對你感興趣，我發給你的照片都是我本人的，和别的受害人接觸的時候，發給她們的都是虛假的照片，隻有你見過我本人的樣子。“

“既然如此，為什麼視頻通話的時候要遮掉攝像頭？不是為了隐瞞你的真實長相，而是為了隐藏其它東西嗎？”

“你給我打視頻電話的時候，我雖然也想用真容見你，但是我的工作還沒結束，不能透露所在地的房間，就遮掉了攝像頭。”

“是嗎？我還懷疑你是不是長得和照片中的模樣嚴重不符。”

“我自認為自己長得比照片好看，不信我們現在就改成視頻通話。”

“不過我現在還沒化妝。”

“不用再化妝成女白領了，捏造的牛郎和女白領早就結束了。話說回來，我真的很喜歡看你戴着假發，穿着裙子跳舞，也想立馬沖到你身邊擁住你，不過詐騙團夥的人是不允許我直接跟你接觸的，我忍耐了很久，也時常擔心你一直見不到我，會不會被你身邊的其他男人給騙走，畢竟異地戀很難長久，更何況我們還是扮演了虛假人物的異地戀。然後我想私下調查你的人際關系的時候，卻沒有找到你捏造出來的女白領的一切信息，直到你轉賬給我的時候，我才順藤摸瓜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你不戴假發的真實容貌更加吸引我了。”

“你知道了我是偵探，還将我當成女白領接觸，是不想被詐騙團夥的人發現端倪？”

“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我以為你隻是因為偵探的工作，正在調查詐騙團夥才跟我長時間接觸的，可是後來你竟然跟我在電話裡親熱了，一般偵探不會為了調查，做到這一步吧？所以我猜你也是喜歡我的，但我不确定你愛的人到底是誰，是不是隻愛我扮演出來的牛郎。”

“阿修羅也因為這段虛假的感情很痛苦嗎？”

“是啊，我是真的渴望着被真正的你愛，也想愛真正的你，現在終于都結束了，我可以恢複阿修羅的身份來愛你了。”

“真正的你，和你扮演的牛郎身份有什麼區别嗎？”

“我的父母健在，我想帶你回去見他們。我的性格是一樣的，喜好區别隻有一個，就是我為了跟你套近乎才說自己也喜歡吃甜食，其實我根本不喜歡甜食，我更喜歡辛辣的食物，不過我以後還是會陪你一起去甜品店。那麼你呢，有哪些喜好是演出來的？”

“除了身份和身高，其它基本都是真的，我其實将近一米八了，你說過你是一米八五，是真的嗎？”

“你這身高正好，我其實都快兩米了，我還覺得你在簡介裡寫的169有些矮，體型差太多，在親熱的時候可能會弄痛你。”

“原來阿修羅那麼高啊！好想被你抱着，肯定很有安全感。”

“我也想抱着你，經常幻想着把小小的你摟在懷裡，對了，你大學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有過戀愛經曆？初體驗真的還在嗎？”

“我大學時就開始跟着偵探亂步前輩調查案件了，沒有戀愛經驗，隻是單戀過弗栗多，在一次比較危險的案件調查中，弗栗多救過我，但之後我才發現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的初體驗真的還在，連初吻都還在，不過我親過你的照片。”

“我也親過你的照片，視頻通話的時候，也吻過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