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釋天與阿修羅離婚的翌日,早上醒來後,他發現自己無法正常說話了。
剛開始他還沒有察覺到自身的異樣,直到他打開電視,看到電視中正在播報高溫預警,他正想自言自語道“又是高溫?”的時候,發現自己脫口而出的卻是前夫的名字。
“阿修羅……”他的聲音傳入了自己的耳朵,然而屋内已經沒有人會回應他的呼聲了。
阿修羅早在正式提交離婚申請之前,就已經将自己的所有物全部帶走了,隻留下了兩人共同使用過的家具和挂在卧室牆上的等身大的結婚照,至于一冊厚厚的結婚照也被阿修羅帶走了,不知已下定決心離婚的他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帶走那冊結婚照的,或許是拿去摧毀了吧?
帝釋天原以為自己隻是太過想念阿修羅了,才會突然喊出他的名字,但當他想對自己說出“打起精神來吧。”的時候,卻再一次念出了阿修羅的名字。
就連“怎麼回事?”也變為了疑問語氣的“阿修羅?”
于是帝釋天懷疑自己可能是得了失語症,他趕緊帶上病曆卡去醫院檢查了。
他在醫院門口挂号的時候,說不清自己應該挂什麼科室,隻是一個勁地一邊比劃,一邊叫着阿修羅的名字。
挂号的護士推測他是失語了,便幫忙挂了号,帝釋天向她道謝的時候,也隻是連連地喊着阿修羅的名字。
帝釋天與醫生通過紙筆交談,得知了自己聽力沒有問題,還能看得懂字,紙上交談時語言組織思路清晰,隻是因為離婚後的精神狀态問題,導緻無法正常開口說話,這種症狀能否恢複,以及多久才能恢複主要得看他自己了。
帝釋天的失語症狀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和工作,他無法和客戶進行當面溝通交談了,出門購物時也隻能使用肢體語言,他獨自生活了一個月,這種症狀依舊沒能得到緩解。
他想或許能再見到阿修羅的話,就能治好自己的這種症狀,可是他不知道阿修羅目前住在何處,當初他離開時一字未提,而且如果對方已經有了新歡的話,說不定會導緻自己的失語症狀惡化,通過紙筆都無法正常交談了。
帝釋天每次拿起手機都想給阿修羅發送消息,但他知道不能為這種小事麻煩前夫,所以他又把隻寫了一句打招呼的草稿給删除了。
他又想或許時間會沖淡一切,當他不再在意阿修羅的時候,自己的失語症狀就會自愈,因此他最後選擇了盡量去忘卻,忘卻兩人曾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可每當他看到卧室牆上的結婚照時,胸口就像是被巨石壓住了似的,完全透不過氣來。
于是他決定獨自一人将牆上的結婚照給拆下來,當四個角的釘子全部拆下來後,有一定分量的相框就此掉落在地上,地闆被砸出了兩個小坑,就如同展現出了帝釋天有了缺口的心那樣,不知阿修羅的心有沒有産生缺口,亦或者他的心已經被其他人給填滿了?
帝釋天扶起相框的時候,發現相框玻璃産生了一道淺淺的裂痕,似乎是方才掉落時被震裂開的,裂痕就在兩人之間,他撫摸着裂痕喃喃道:“阿修羅……”
他在将結婚照搬去儲物室之前,吻了吻等身大的阿修羅的照片,他多麼希望照片中的阿修羅能夠緊緊擁住他并回吻他,可是又硬又冰涼的玻璃與阿修羅溫暖柔軟的唇瓣觸感完全不一樣,硬生生地将他從美好的幻想中帶回了現實。
封存起結婚照後,偌大的婚房中徹底沒有了阿修羅存在過的證明。
帝釋天時常會蜷縮在浴池裡考慮如果兩人離婚之前有孩子的話,或許現在家裡就不會那麼冷清了吧?可是當初正是因為不想要孩子,不想因孩子而耽誤工作,才會和支持他的阿修羅結婚的。
而回想起兩人離婚的原因,似乎是因為自己的一句氣話。
離婚前的一段時間,他天天在書房熬夜工作,阿修羅勸他早點休息,他覺得沒必要拼命工作。
可是帝釋天覺得工作比睡眠更重要,還說阿修羅明明支持自己工作的。
那時阿修羅很無語地說:“我隻是支持你的工作,不是支持你熬夜不要命地工作,哪有什麼事比健康更重要?”
帝釋天聽後則大聲說道:“夠了,你不要跟我說這些了,你現在已經打擾到我工作了,趕緊出去,别耽誤我處理工作的時間,早知道阿修羅會耽誤我工作的話,我就不和你結婚了。”
“……你難道跟我結婚隻是因為我支持你工作?不是因為你喜歡我?那你為什麼要結婚?一個人難道不是更自由嗎?”
“阿修羅,出去!别再進我的書房了!”
“帝釋天,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阿修羅一把合上了帝釋天的電腦,追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跟我結婚?如果當初還有别人支持你不生育,支持你工作,你還會選擇我嗎?”
“我非常讨厭這樣打擾我工作的阿修羅!趕緊離開我的書房!”帝釋天從座位上站起來,想把阿修羅推出書房。
阿修羅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好,那我走。我要去找能夠給我情誼的人了,我想要的是能夠每晚陪我親熱的伴侶,而不是每晚都以工作為主的你,你也不用再看到你所讨厭的我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會來打擾你工作了。”
沒想到阿修羅真的就這樣離開了,明明自己說的隻是氣話而已。
不知道阿修羅目前有沒有找到能夠給他情誼,并且每晚都能陪他親熱的新歡,可是帝釋天覺得沒有人會比自己更愛阿修羅了。
如果那個時候乖乖聽阿修羅的話,早點休息的話,阿修羅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呢?
帝釋天越想越胸悶,他搖了搖腦袋,強迫自己趕緊忘掉阿修羅。
帝釋天去醫院複診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變差了,寫出來的話有些邏輯不通,像是剛學寫作的小學生那樣。
醫生說他的失語症狀變嚴重了,建議他跟前夫見個面。
帝釋天考慮了片刻後,把手機交給醫生,讓醫生幫忙打電話說明自身情況,可是打了三次,阿修羅也沒有接聽電話。
帝釋天緊緊捏着紙筆,不知道該對醫生說些什麼了,此刻他的腦海内正在循環着“阿修羅已經不想再跟我有所關聯了。”這句話。
醫生安慰了帝釋天幾句,然後又建議他去看看心理醫生,并祝他能夠早日走出失戀的痛苦。帝釋天道謝的時候脫口而出了阿修羅的名字,然後就離開了醫院。
如果再見不到阿修羅的話,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會不會退化到幼兒的水平?那自己今後一個人該如何生存?
帝釋天在歸途中,愈加焦慮了起來。
好想見阿修羅啊!
阿修羅……阿修羅……我的阿修羅!
他的心聲仿佛被阿修羅聽到了似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帝釋天趕緊拿出手機一看,是阿修羅打來的。
他雖然害怕會在電話中聽到阿修羅新歡的聲音,但又覺得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的話,或許就再也聽不到阿修羅的聲音了,于是他在鈴聲快要停下的時候,接通了電話。
“帝釋天,你還好吧?!剛才連打我三個電話是有什麼急事嗎?”電話的那頭馬上傳來了阿修羅的焦急的聲音。
“阿修羅……”
“你怎麼了?抱歉,我剛才在開車,沒能及時接你電話。”
“阿修羅?阿修羅?阿修羅。”(開車?難道是正在和新歡兜風約會中?你平常周末明明是不開車出門的。)
“嗯,我聽着呢,你那邊信号是不是不太好?”
“阿修羅阿修羅!”(我好想見阿修羅!)
“帝釋天,你到底怎麼了?剛才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急事想跟我說?”
“阿修羅。”(我失語了。)
“哈哈,你别光叫我的名字啊,雖然我愛聽,也已經好久沒聽到你叫我名字了,實際才過了一個多月,但好懷念。”
“阿修羅阿修羅?阿修羅阿修羅!”(阿修羅現在有新歡了嗎?沒有的話,我想跟阿修羅複婚!)
阿修羅終于察覺到了帝釋天的異樣。
“帝釋天你現在在哪?打開視頻通話給我看看。”
于是帝釋天打開了視頻通話,給阿修羅看了看周圍的樣子。
“你這是在TY醫院附近嗎?你生什麼病了嗎?”
帝釋天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是準備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