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邢夫人姗姗而來,“老爺,将孩子給我吧!我帶她去換身衣裳。”
小丫頭的身上全都濕了,還往下滴着水,雖說是在夏天,也難保不會受涼。
賈赦雖不想佛了邢氏主母的面子,卻也知道她對孩子并不上心,于是留了秋桐,并囑咐道:“你跟太太一同給小姐換好衣裳,好生照看着,切不可叫太太獨自操勞。”
秋桐拜禮應了,而邢氏則是因為那一句暖心的話而覺得開心起來。
待人走了,清菊在一旁問道:“大老爺的衣裳也濕了,不如去換一身?”
“不必,這便去吧!别叫老太太久等。”
清菊略微點頭,便也沒再多說。
賈赦自黑油大門出去,乘轎一路到了西角門,進二門、垂花門方到老太太屋裡。
剛一進門,便是一盞熱茶扔了過來,正巧砸在腳下碎了一地。
緊接着,老太太洪亮尖銳的聲音響起來,“你如今的膽子倒是越發大了,我派去的人也敢不放在眼裡了?這個家如今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旁邊丫頭忙端了新茶過去,還有幾個小丫頭站在後邊給老太太順氣。
賈赦低眉順目不予争辯,如今榮國府中當家做主的是這老太太沒錯,他有脾氣處置下人卻沒法跟自己的娘親一般見識。
于是順聲順氣跪下,“母親消消氣,是兒子的錯,兒子也是一時急了這才不管不顧,母親教訓的是,兒子回頭便将嬷嬷放出來好生安撫。”他微微頓言,又道:“想來,母親派去的人必定也是妥帖的,迎春今日跌進那池子裡也是她貪玩,并不怪嬷嬷。”
老太太見他這般誠懇認錯,一時倒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生硬轉了話題,并說起他将新婚妻子留在家中夜宿花樓的事情。
賈赦便繼續認錯,誠誠懇懇。
無論老太太說些什麼都不反駁。
老太太見他這般,也是徹底沒了火氣。
末了,說起賈迎春沒了母親,他一個男人心粗不懂得照顧孩子,便有意接到自己跟前養着。
本以為賈赦一準同意,卻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并不讓步。
“家中諸多瑣事,母親已是十分操勞,這些小事豈敢再勞煩母親,邢氏不錯,也肯費心操持着家裡,類似今日之事,以後斷不會再發生了,還請母親放心便是。”
賈母蹙眉,心底那份不喜又自探出了頭。
雖說賈赦那話說得十分漂亮,但這兒子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她最清楚不過。
“别以為你說了幾句好聽的便能唬過去,我告訴你,沒門。”
賈赦心中冷笑一聲,心想這老太太倒也有趣,不待見的人,怎麼看都不順眼,明明什麼想法都沒有,偏生卻被她說成了心機深重的人。
倘若真的是心機深重,當初住在馬棚附近的便該是他那個隻會溜須拍馬的混蛋弟弟,而不是他了。
“兒子謹記母親教誨,萬不敢有多餘的想法,隻求好生照顧兒女,不叫母親煩憂。”賈赦見老太太狐疑看他,繼續表明心迹,“兒子真的知道錯了,母親若是不信便與兒子定下約定,以三月為期,三月之後,若兒子還如往常那般行為有失,絲毫沒有長進,屆時不必母親發話,兒子不但會将迎春交給母親,便是那一等将軍爵位,也會讓給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