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晞的神色突然冷了下來,前世他知道一切的時候,可沒想過要告訴她,而是任憑她無望地煎熬等待,從未給過隻言片語……
她一點點抽回了手,垂眸道:“我家中一切可好?”
雲昰頓了頓,盯着她道:“你還不知道?”
安平晞心頭一跳,望向他道:“我該知道什麼?”
雲昰沉默了一下,轉過頭道:“父皇留下遺诏,安平家滿門封賞,就連你的小侄女小侄子都在内。”
安平晞淡笑道:“我以為什麼事呢!”
雲昰複又望向她,疑惑道:“你連這都不放在眼裡?這個世間可有你真正在意之事?”
安平晞沒有回答,而是擔憂道:“我母親身體如何?二哥怎麼這麼久不來看我?”
“應該……一切都好吧,”雲昰悶悶道:“你父親坐鎮三軍,你大哥去出使望海郡,朝廷試圖與賀氏結盟,一起對抗北雲。你二哥留在府中照應家小,自是不便外出。”
“北雲有異動?”安平晞驚道。
雲昰皺眉,苦惱道:“這些軍國大事,也是你該問的?”
安平晞不屑道:“若非你提起,我還懶得問。”
眼看着就要吵起來時,阿煦送來了茶點,安平晞借故起身離開了。
雲昰此番起來,一是為了探望安平晞,二是邀請風漣入宮。
前世因天同帝走得太急,之前縱容太子重武輕文,以緻課業落下太多,而他又嫌名師大儒講課冗長啰嗦枯燥乏味,所以對課業曆來不太上心。
為此東宮三師商議後,決定退讓幾分。特意從民間尋來十餘名才華出衆、能言善辯的年輕學者,讓他們進宮來為太子講學,這些人中唯有一人最為出衆。
他不僅文采過人,還對天文地理醫蔔星象這些雜學也能如數家珍,最讓太子折服的一點是他熟讀兵書,精通排兵布陣,對曆朝曆代兵器制作和性能頗有研究。
于是,那人便被破格授為侍讀學士,入宮伴随太子。
朝中對此議論紛紛,畢竟外臣入宮于理不合,但太子一意孤行,對所有勸谏皆不予理睬,有言辭過激者更是予以杖責、鞭笞甚至貶谪。
不僅朝臣對此無可奈何,就連皇後也一籌莫展,幾番沖突之後以緻母子失和。
那人正是風漣,此後兩年間他一直住在藏鋒閣後的素節堂。
**
“先生何時動身?”雲昰走後,風漣一人坐在窗下盯着殘棋發呆,安平晞輕輕走過去問道。
他擡起頭,道:“待藥配齊,可保你餘毒不再發作時。”
安平晞坐下來,疑惑道:“先生為何要費盡心力救我?”
風漣神秘一笑道:“在下答應過一個人,許諾他定會讓你安然無恙。”
安平晞失聲道:“我二哥?”
她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緊張道:“你們之間可是有什麼交易?”
風漣不禁笑道:“在小姐心目中,在下隻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救人便是救人,還非要暗中交易才行。難道就不能大發慈悲不求回報?”
安平晞不由啞然,她雖認識風漣,但不了解他,隻覺得他深不可測,外表那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溫和善意雖令人如沐春風,但總覺得不是真正的他。
風漣又道:“小姐以前是不是見過在下?”
安平晞搖頭道:“除了太平樓那次,再未見過,先生何出此言?”
風漣微微皺眉,困惑道:“總覺得……好像舊相識,在下做什麼,小姐都不會意外,包括與太子相識,包括應邀入宮……”
安平晞粲然一笑,道:“興許便是緣分,先生既是修行之人,定然笃信機緣,那麼收徒的事考慮的如何了?日後太子登基,便是南雲國君,先生榮升帝師,我也能沾點兒光。”
風漣微微笑着道:“常有人說我深不可測,但我觀小姐,卻也是心深似海難以揣度。既如此,我們也算是一類人,我便收你為徒,隻是修行要講機緣,入門并非易事,若你不嫌繁雜,我可以教你醫術。萬一将來風雲突變,有一技傍身,總是好的。”
安平晞聽他這麼說,愈發堅定了心底的猜測,風漣此人絕不簡單。
“家母這些年纏綿病榻始終不見好,若能學得幾分醫術,也算是極大的好事。先生放心,我自幼學東西很快,絕對不會讓你教地太累。”安平晞喜道。
“有個條件,”風漣緩緩豎起一根食指,道:“無論到什麼地方,我們都不能在外人面前師徒相稱。”
“這有何難?”安平晞不假思索地應了下來。
她似乎害怕風漣反悔,轉頭就去喊阿煦準備香案,要鄭重其事的行拜師禮。
風漣始終含笑望着,溫柔慈和的就像一個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