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
遲蔚跟張慕妍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臉懵逼。
禮帽面具男也十分不解:“什麼意思?”
趙翊目光依舊平靜,淡淡掃過桌面衆人,仿佛自己說的是再正常不過的句子:“19世紀的最後一天,歐洲著名科學家歡聚一堂,物理學家開爾文發表新年祝詞時提到,物理學的大廈已經完成,僅剩下一些修飾工作。可是一百多年過去了,我們物理學界所謂的‘修飾工作’卻遠遠沒有完成。了解到的細節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困惑,好像被困在一個巨大的迷宮,卻找不到出口,我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處在這個迷宮裡。”
他頓了頓,聲音裡出現了一絲難得的困擾:“我終其一生也無法探索到物理學的邊界,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禮帽面具男猛地點頭:“年輕人,我理解你!”
遲蔚和張慕妍吐槽無力:這特麼也可以!
遲蔚覺得這個趙翊的腦回路果然不太正常,扯個自殺理由也能扯得這麼清新脫俗。關鍵是,系統和NPC們居然都不覺得他的話有問題,難道科學家都容易得精神疾病的傳聞是真的?
還沒等她吐槽完畢,衆人的焦點轉移到了張慕妍身上。
張慕妍遞給遲蔚一個“看我的”的眼神後,輕咳一聲,開始自我介紹,聲音哀怨裡帶了一絲婉轉:“我的網名叫‘小慕慕’,是一個進城打工的小保姆。”
遲蔚:“……”差點兒忘了張慕妍是學校話劇社的主力成員,論飙戲,丫是專業的。
就聽張慕妍繼續道:“我的自殺理由……哎,這得從我打工的遭遇說起。我在一個土豪家裡當小保姆,然後跟他的大兒子相愛了。後來,我媽來城裡看我,然後那個土豪發現我媽媽竟然是他當年的初戀情人,而我,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張慕妍如泣如訴,聲聲泣血:“我要怎麼才能接受自己跟自己親哥哥相戀的事實?太殘酷了,我情願死去!”
遲蔚簡直無語,她壓抑住心裡吐槽的沖動,沖着天花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行了,知道你們話劇社最近在排“雷雨”,也知道你演的是重要角色四鳳行了吧!
然而同樣的,系統也沒有任何反應,看來跟孟笙他們的情形一樣,隻要是符合自殺者邏輯的人設和台詞就會被采用,不論是不是符合現實。
于是現場隻剩下遲蔚一個人還沒有介紹自己了。
感受到衆人投射過來的目光,遲蔚稍稍瑟縮了一下,深呼吸一下,讓自己看起來更鎮靜。
她擡眼看了看衆人,聲音輕緩,語氣平靜:“我的網名叫‘哎呦喂’,是大二學生。自殺理由嘛……”
她動動唇角,牽出一抹的苦笑,看似平靜的眼角有微光閃爍,她再開口時,聲音苦澀又暗啞:“我有抑郁症,想去死一死。”
話音落下,禮帽面具男歎息着輕輕搖搖頭:“唉,都不容易!”
遲蔚輕舒口氣,看來是過關了。
她雖然不是話劇社的,但舞蹈演員其實也很注重情緒和表情的表達,畢竟在舞台上表演時,除了舞蹈動作要到位以外,整個人的情緒和神情甚至心态都必須跟舞蹈情境融為一體,他們舞蹈演員也是演員嘛。
這時,遲蔚發現自己腦子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進度條圖标,上面有一行藍瑩瑩的小字:“劇情進度”,然後進度條下方顯示着當前參與的劇情“20%”。
遲蔚有點小開心,這樣随便說幾句話就已經完成劇情的20%了,新手村果然難度不大嘛。
禮帽面具男清清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既然大家都介紹完畢,我們也可以開始進入到下一個流程——最後的晚餐!”
說着他雙手在胸前用力擊掌,門開了,幾個服務生端着餐車進來開始上菜。
不多時每個人面前都擺上了精緻的餐點和紅酒。
衆人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美酒佳肴,誰也沒動筷子。
禮帽面具男舉起面前的酒杯向衆人緻意:“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于‘不想活,不敢死’!我們庸庸碌碌苟活在這無聊的塵世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與其在痛苦中沉淪掙紮,倒不如給自己尋一個痛快,灑脫地逃離這個污濁的世界。”
他環顧四周,那幾個NPC也舉起酒杯,一臉信服地注視着他,遲蔚幾人也趕緊舉杯緻意。
他滿意地歎籲一聲:“很好,我們的歡聚正是為了給彼此帶來勇氣和力量,去掙脫束縛,去直面死亡!飲下杯中酒,我們就是彼此的支柱和依靠,前路有大家相伴,誰也不會孤單!”
遲蔚越聽越覺得渾身發涼,這個神經兮兮的面具男一直在叨叨些啥啊?不會真的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
然後就聽面具男把酒杯舉得更高一些:“今晚,讓我們共赴死亡之約!”說完擡手将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啊啊啊果然就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啊!遲蔚心裡草泥馬狂奔,尼瑪啊這見鬼的遊戲要玩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