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側的秀玉如同前天晚上一樣倏地坐起身來的時候，饒是早有心理準備，遲蔚還是吓了一跳。

看着秀玉開始動作遲緩地披衣穿鞋，遲蔚怕驚動了她，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隻雙眼睜得大大地看着她。

秀玉推開房門走出去後，遲蔚趕緊穿上衣服，披上鬥篷跟了出去。

下床時本想試着推醒張慕妍，推了一下沒反應，她又想到鬥篷隻有一件，讓她跟着自己出去也怪冷的，就沒叫她。

遲蔚推門出去，第一時間在視野裡搜尋秀玉的身影，這次比昨天強點兒，她捕捉到了一個背影，正沿着門廊朝小院的一角走去。

她輕輕關好門，迅速朝那個方向跟去。

秀玉一直半阖着眼，雙手自然下垂，走路速度不快，但步子還是很穩。

遲蔚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她，看着她來到院子角落。

那個角落長着一棵老樹和幾叢雜草，還堆放着一些雜物什麼的，平時很少人來。

遲蔚正疑惑着秀玉去那兒幹嘛，然後就發現她的身影閃動幾下，消失在那個角落。

遲蔚一陣心驚，趕緊幾步跑過去查看，還真就沒看到秀玉的人影。

還真是見了鬼了？

月色淺淡，加上頭頂有樹影，腳下有碎石，遲蔚的探索之路十分艱辛。

“哈！找到了！”遲蔚摸索了半天在牆角發現了一個小洞。

準确地說，那原本是個狗洞，但看得出來周圍的磚塊被人動過，擴大了一圈。

可是，即使是個放大版的狗洞，對于成年人而言也還是挺窄小的，隻有小孩子能從這裡通過吧？

遲蔚蹲下去，想要嘗試一下能不能爬過那個小洞，然後發現肩膀會被卡住，完全沒法通過。

她一個學舞蹈的，骨架本來不大，人也偏瘦，連她都沒法通過，其餘人應該更不可能吧？

不，不對！

遲蔚猛然想到，秀玉身量不高，骨骼纖細，整個人比她還要小一圈。如果是秀玉，還真不是不可能的！

遲蔚盯着那小洞看了半天，默默往房間走去。

有什麼辦法？即使知道了秀玉為啥不見了又有什麼用？根本沒法跟上她！

隔天開會時，遲蔚把自己的發現說了一遍。

她苦惱地攤手：“怎麼辦？除非有縮骨功，不然過不去啊？”

趙翊看着她眼底的青色，有點自責：“是我考慮不周，原本以為隻要跟上她就行了，沒想到……”

遲蔚擺擺手：“别這樣說！這誰能想到？”

張慕妍抓抓頭：“那現在怎麼辦？”

趙翊想了想：“你們倆今晚就好好睡覺，别再盯着她了！何況她也不是每晚必定出門。”

張慕妍：“這沒問題！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遲蔚有點無語地看着好友：“那線索怎麼辦？”

趙翊：“交給我！”

在三人疑惑的視線中，趙翊掏出一個小盒子：“可以用這個！”

“這是什麼？”

趙翊把那個小盒子打開，一股奇香撲面而來。遲蔚覺得那香味還不錯，隻是過于濃郁了些，不像普通的花香或者草木香，倒有點像混着脂粉味兒的藥香，還透着一點甜膩。

趙翊把小盒子塞到遲蔚手裡：“這個是番邦進貢的香膏，味道特殊而且留香時間特别長，你回頭想個辦法弄到秀玉身上，剩下的就交給我！”

“哦！”遲蔚拿過那香膏，很是懷疑這個法子能不能行得通，畢竟人類的嗅覺可沒那麼靈敏，聞着氣味找人這種事，也太難了吧！

趙同學您屬狗的？天賦異禀嗎？

這時門外一個小太監喚了聲趙總管，說是皇上傳他有事，幾人隻好匆匆散會。

臨走前，趙翊叫住遲蔚：“你今天還要在我這兒睡嗎？”

遲蔚一愣，莫名其妙就想起别人那些攀高枝之類不清不楚的話，雖然明知道他的意思是讓自己在他的倒座房休息，還是覺得臉上一陣發熱。

她擺擺手：“不用了，我撐得住。今晚不用跟蹤，我晚上應該能睡好。”

趙翊點點頭。

晚飯的時候，遲蔚遞給秀玉一個精緻小巧的荷包：“秀玉，你這兩天幫我不少，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送你，這個是我自己做的，還請你不要嫌棄。”

秀玉很開心地接過荷包：“好漂亮啊，遲蔚你的手真巧。這個聞着還有香味呢！”

遲蔚聽到秀玉真心的誇贊，有點不好意思，這個荷包是她在自己箱子裡翻出來的，還往裡塞了點趙翊給的香膏。

“做工真不錯！來，我幫你戴上！”張慕妍也湊過來，生怕秀玉拒絕，趕緊給她挂在腰間了。

遲蔚松了口氣，這下今晚不用熬夜跟蹤了，希望這個法子真的有效吧！

隻是——遲蔚還是有點犯愁——自己睡眠淺，萬一還是睡不踏實怎麼辦？

這時昨天給她送錦盒的那個小太監又過來找她，這次帶了個小食盒：“遲蔚姑娘，這是趙總管吩咐送給您的！”

“啊？”他話音一落，遲蔚覺得整個飯堂都安靜下來，所有正在吃飯的小宮女們的視線都朝她聚攏過來。

遲蔚趕緊接過那食盒，向小太監道了謝。

遲蔚有點不習慣總是處于衆人的視線中心，無奈地打開那食盒，裡面放了一個小湯盅。

旁邊的小太監解釋道：“這是趙總管特意吩咐膳堂給姑娘準備的一道藥膳，有安神補氣幫助睡眠的功效，姑娘還請趁熱用了吧。”

張慕妍在一旁擠眉弄眼：“趙總管好貼心喲！”

遲蔚覺得臉上又有點發熱，她完全沒想到趙翊竟然這麼細心地準備安神湯給她，她摸摸自己的黑眼圈，是因為黑眼圈已經明顯到不忍直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