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歲頤慘叫着求饒：“啊。外祖，不是我，我剛回家呢。”
朱昭願松開她，也松開朱心弦，用稱陀戳着空氣：“你倆呀……哎，女兒都是老姑婆了，還不安分，想吃佛跳牆不能去夢鯉樓吃嗎？”
老姑婆？
朱歲頤瞳孔何止震驚，地震到四分五裂：“外祖，我是你親孫女。”
“我不會撿個整日不着家的孫女回來。……要是撿了，馬上扔出去。”他話鋒一轉，把朱歲頤往林奕那一推。
“我沒……哇。”朱歲頤沒想到朱昭願真會把她“扔”出去，往後踉跄了幾步，被林奕穩穩接在懷裡。
她清楚地看到林奕眼底下的壞笑。
“你笑什麼？”朱歲頤撲咚地要起來。
林奕笑着搖頭。
朱心弦一把将朱歲頤拉出來，語氣不善：“林少爺有何貴幹呢？”
林奕指着廚房内的唐今然。
唐今然往鍋裡再倒了幾碗水，彎腰去弄柴火，把火勢弄小些。
他拿起菜刀熟練地拆雞骨，把雞骨都放下去，把泡發好的冬菇放進去，另外起了一鍋燒水，削姜切片，放料酒，把拆出來的雞肉放進去。
“想吃辣子雞還是涼拌手撕雞？”唐今然看着朱心弦和朱歲頤問，最後看眼朱昭願，微微點頭：“面還是飯？”
朱昭願：“雞飯。”
朱歲頤舔着唇瓣思考着吃哪個呢，反應了幾秒後才發現被截胡了。
林奕借機提出：“能再煮個水煮魚嗎？”
“最近夢鯉樓在招總廚，我覺得唐大叔的廚藝應該不會讓我失望吧……晚點讓我爹也過來試試廚藝。”
唐今然遲疑幾秒，點頭說好，“求之不得。”
朱歲頤：“不問問待遇嗎？畢竟你剛從山上下來……還沒落腳點呢。”
還記得唐今然說“問問她”的時候，有個影子轉出巷子，而唐今然的刀刃直直架在崔禾頸部。
真的是誤會嗎？
求證過就知道了。
現在崔禾也是住夢鯉樓。
夢鯉樓在後院隔了幾個房間出來，供輪班休息用，後來周正直接住下了。
崔禾也是，現在正好空出一個房間。
朱歲頤準備提出來。
朱昭願神色淡淡：“住在朱府就好了，難得今然下來了，白天在夢鯉樓上班，晚上回來幫我熬藥。”
唐今然在洗米，笑着說：“行，這裡有地方的話，我就在住下了。”
崔禾就站在旁邊，聽到林奕說的，笑着說：“那我去拿條魚過來。”
林奕點頭：“順便拿兩盒豆沙餡月餅過來。……那我午飯時間過來。”
朱歲頤内心是不願意的，但隻能說：“好，謝謝林少爺的月餅。”
林奕扯了扯嘴角，算是接受她的感謝了。雖然看出她不是發自内心的感謝。
“好好休息。”
他走到門口，順手把門關上。
朱昭願吼朱歲頤：“快去休息哇，你倆别再靠近廚房。”說完就走進廚房，跟唐今然碎碎念叨。
朱歲頤聽到朱昭願問唐今然，“不是喊你别來嗎？”
唐今然笑笑，切蔥段的動作幹淨利落，還有心思看向站在門口偷聽的朱歲頤。
朱昭願挺直腰杆，一腳把朱歲頤轟出廚房方圓三裡。
光暈在肉桂樹前，朱心弦坐在那吃面，跟一副畫似的。
朱歲頤坐過來，假裝神秘地喊了句：“娘。”
朱心弦：“怎麼啦？”
朱歲頤問：“你認識高川嗎？”
朱心弦：“給錦繡坊提供布料的那位京城商人兒子嗎？”
朱歲頤：“應該是，看着還很年輕。”
朱心弦半開玩笑道：“歲頤，你不會看上他了吧？”
朱歲頤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内心沉到底：“娘，他說他叫高川。”
朱心弦卷面的動作往上一挑，湯汁濺到朱歲頤眼裡。
這湯有胡椒粉。
朱歲頤捂着眼睛去沖洗。
朱心弦回過神，壓低嗓音：“當年被許家所害的高大人的高川，這個唐今然……不會吧。”
“就是。”朱歲頤咬牙切齒：“你這下是外人……”
“什麼外人？”朱昭願不知何時走在旁邊，反應非常強烈：“我現在是這個家的外人了？你姓什麼，你姓什麼？”
他指着朱心弦問，又指着朱歲頤問。
朱歲頤：“姓朱。”
唐今然端着涼拌雞架出來，恰好聽到，輕笑出來：“試試吧。”
這一聲輕笑從候間溢出，竟被朱歲頤聽出有歲月的不甘。
最近朱歲頤的處事不驚被案件弄得支離破碎，凡事都要想多一點，但唐今然不甘也對
畢竟他當年也被下藥，睡了朱心弦，朱心弦躲起來生下一子，名曰——
朱歲頤。
朱心弦原地亂轟轟，而朱歲頤現在腦子隻有眼前的雞架。
雞架用香菜、小米椒、香油、麻油等調料拌好。
朱歲頤吃了口雞腿處的肉，入口麻麻辣辣，帶着一絲絲清甜，好吃得眼睛都睜大了。
“好好吃呀。”朱歲頤豎起一個大拇指：“比夢鯉樓現在弄的好吃多了。”
唐今然笑：“謝謝誇獎。”
他把挂在後脖的草帽拿下來，即使上了年紀，五官仍然硬朗帥氣，散發着成熟的男人味。又因為那道疤，自帶江湖氣息。
“哎……你不能露臉，能去夢鯉樓嗎？”朱歲頤忽然想到這一點。
“沒關系，反正都認不出我。”唐今然把剩餘的草藥搬進來，問：“草藥放去哪裡？”
朱心弦順手指着肉桂樹樹頭，裝模作樣問：“你叫什麼呀？”
“唐今然。”
朱心弦哦了一聲，笑誇：“年光冉冉今如許，一笑琅然。還挺好聽。”
唐今然也笑：“第一次聽我的名字那麼有文化。”
朱歲頤還是第一次見朱心弦跟一個男人聊得那麼歡，心想：跟“老相好”叙舊，是得熱情一點。
唐今然看起來粗糙大漢、江湖中人，散發出來的貴氣卻跟高川一樣，高川是用金錢堆砌出來。
如果眼前的朱心弦真是朱心弦，能跟心愛的人共度黃昏，走向生命的盡頭，是最浪漫的事。
這樣想，朱歲頤覺得該去找真正的朱心弦回來叙舊了。
朱昭願看眼朱心弦，再看唐今然：“身上的傷好了沒？”
唐今然笑着說：“沒大礙了，可惜被那個女的跑掉了。”
“都查了那麼多年了，不着急一時了。”朱昭願語重心長地安慰道，轉頭看向朱歲頤，厲聲吼道：“朱歲頤，你知道你帶了什麼人回來嗎？幸好這是好人，萬一壞人？像昨晚那樣，我都沒機會看你變成老姑婆。”
朱歲頤被吼得莫名其妙，也被傷到自尊，什麼老姑婆……老天爺不把她跟林奕的關系搞得那麼複雜，她至于單身？
她陰陽怪氣地頂撞回去：“怎麼？就允許你救人，不允許我替他洗脫嫌疑？還好說昨晚，你甯願相信林老爺也不信你孫女。”
說到後面，還覺得有幾分委屈。
朱昭願戳着朱歲頤腦袋：“最近查案小心點。”
朱歲頤握住朱昭願的手指：“看吧，逃避問題。我都那麼努力了，你還是不肯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是太危險了。你換位思考，那晚崔禾跑過來說，朱老爺，你家歲頤被人敲暈掉河裡了，我差點就暈過去了。”
朱歲頤沉默半刻，問：“崔禾來跟你說，我被敲暈的？”
“對呀。”
“那段時間，崔掌櫃回家探親，前段時間才回來。怎麼會知道我被敲暈。”朱歲頤歪頭看向朱昭願。
朱昭願“哎”了一聲，一拍掌：“對哦，真是急糊塗了。……但我沒看錯人呀，丁小二能跟我作證。”
叩叩。
崔禾在外敲門，喊：“朱老爺，朱老闆在嗎？”
“我來給你們送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