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跪!”
林奕厲聲道:“朱歲頤就吐幾口黑血,你跪什麼。”
小乞丐本來要跪,被林奕吼了隻能站在那,見林奕被噴了一身血,想去拿兩身衣裳給林奕,又轉回來。
“老大,我要娶許小滿。”
林奕無聲地睨着小乞丐幾秒,不留香一行人都在場,不知道真怕林奕把小乞丐廢了,張口想幫小乞丐說話時,被朱昭願說了句:“你湊什麼熱鬧,不家也不是丢不起這個臉。”
“缺銀子?”林奕掏出鑰匙遞給小乞丐:“去我房間拿吧,要多少就拿多少,不用省。順便幫我拿兩身衣裳過來。”
小乞丐沒敢接過鑰匙,隻道:“小滿承認是她害了幹娘。”
“她說你又信?”林奕反問回去。
朱昭願又想說什麼,林奕搶先道:“爺爺,不是說這些破事都交給我處理,你就等喝小滿這杯孫媳婦茶就行了嗎?”
百口莫辯。
不知道覺得有趣,笑着找一張椅子坐下來看戲。
萬千尋見林奕真無阻擾不府跟許府的聯姻,反倒很支持,不得不懷疑:“林奕,你不會想讓冬辭把小滿娶回來,家法伺候逼老藍就範?”
“你覺得我是這種人?”林奕想知道大家怎麼看他,以前他不在乎,是知道朱歲頤喜歡他,現在在乎了,想看看朱歲頤為何就不愛他了。
萬千尋哼笑:“林奕,我看你是查案子查到六親不認了?”
“也?”不留香也覺得有趣,用質疑的語氣反問回萬千尋。
萬千尋沒否認。
“我是那種人,就逼朱歲頤嫁我了。”林奕笑着道:“才不管你們同不同意。”
萬千尋和不留香啞口無言,随之對林奕有點不滿。
“你小子,現在是京城萬府和不府都歸你管就目無師父了?”
“沒有的話,明日就是我跟朱歲頤的成親……你們也别想太多,我隻是不願當年發生在不府的誤會再次發生,小乞丐想娶許小滿,許小滿又心悅你,即使她不是許府千金,你想娶,我都會支持。”
“可是……”
小乞丐剛說出兩個字,就被林奕煩躁地打斷:“沒有可是。現在你們是不信我了?”林奕聽見朱歲頤又說夢話了,什麼“騙我”“奕哥”,想了一日一夜都不知她做了什麼噩夢,說着說着還會抱着他哭,但又是第一次見小乞丐拖拖拉拉扭扭捏捏,手心手背都是肉,愛情不如意也真是廢人。
“不是,我們還不知藍爺瞞着我們什麼,貿然娶回小滿,我怕再次連累不家。當年藍爺已經害不家四分五裂了。”
“嗯,那關許小滿什麼事?”林奕喊不留香進屋照顧朱歲頤。
不留香一步三回頭,見朱歲頤哭得要翻下來,連忙跑過去抱住。
林奕一個箭步跑到一半,見朱歲頤被不留香穩穩抱住,囔囔道:“娘。”
不留香“哎”了聲,抱在懷裡哄:“我的女兒呀,受苦了。馬上就好了。”
也不知朱歲頤聽見沒,又抱着不留香,哭着喊了聲:“媽。”
不留香回應着朱歲頤:“娘在。”
“我不想。”
“你不想什麼?”
“你們一起。”
不留香怔了下:“做什麼夢呢。”
林奕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看向小乞丐:“當年我娘是死在許府,我也親眼見到一位小女孩,我不捉朱歲頤是肯定那個小女孩不是她,但從未說是許小滿。朱歲頤比小滿大三歲……怎麼可能是許小滿呢”
“當年你爹義無反顧帶你隐居山林,無非想你能做主自己的婚事,命中注定你們配良緣,為何還要為這些仇恨苦惱呢?你跟小滿情投意合,有必要為了這些破事在苦惱嗎?”
“我是想找出殺害我娘的兇手,也不會饒過破壞我們萬府的人,但我也已經把小滿當弟媳婦、不家的女主人之一。”林奕故意強調“之一”。
不留香留心聽着外頭的動靜,加上房門敞開,林奕說的話一字不漏落入耳中。
小乞丐雖然在笑,見林奕眉頭緊皺,表情又變得凝重:“老大,你的表情出賣了你。明日我就成親了,就沒見你笑過。”
“朱歲頤一日未醒,我怎麼笑得出來。”
對哦。
小乞丐看進房間,為了趕出許小滿的嫁衣,萬悅溪堅持回錦繡坊親自操刀,林奕一直在照顧朱歲頤,隻能拜托萬裡雲幫忙安排宴席的事。
不府和許府聯姻當日,從鎮口的萬裡樓開始,順着澄心湖大排筵席到林府,夢鯉樓作為主場,留給貴客。
侍衛回來禀報,高川順利從如風客棧接回萬子宜,秦如夢身為喜娘進去高府,隻在如風客棧看到朱心弦,未見到許尋藍以及其他異性。
最後,總侍衛那邊說:“炸藥那邊都準備就緒了。朱大人說就等林大人一聲令下,就能把如風客棧夷為平地。”
“嗯。”
林奕點頭,沒說什麼,隻吩咐:“按習俗,今日小乞丐不能去高川那邊,辛苦師父和師母跑一趟了,代表不家和萬家去送賀禮,爺爺和叔叔幫小乞丐籌備婚事,不家好不容易舉辦一次喜事,辦得體體面面。”
“雖然歲頤還沒醒,按她的脾性,醒來肯定要去接許小滿,讓萬悅溪給她也定一身衣裳。萬悅溪和萬裡雲的婚事也在八月十五晚,在朱府給他們鬧鬧婚房,行嗎?不二公子。”
林奕彎着唇角,用征求意見的口吻問小乞丐。
小乞丐原本還想說什麼,最終摟過林奕肩頭,下巴指指朱歲頤:“哥能把嫂子帶回不家就更好了。”
林奕自嘲道:“她不肯也沒關系,我的床都被搬過來了。”
衆人笑。
該說的都說了。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林奕拍了小乞丐肩膀一下:“剩下的事都交給我。你就安心娶許小滿過門,跟她好好解釋。”林奕看着幾位長輩,容貌未被歲月打敗,卻被朱歲頤折磨得疲憊不堪,想必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不家一直都很團結,隻怪不老爺太博愛,難招老鼠屎。”林奕難得開了這麼一個玩笑。
朱昭願被調侃也是樂呵呵:“吾家有喜,懶得跟你小子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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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清晨,泷鎮大街小巷都挂滿寫着“不”字的紅燈籠,林府仍是林府的牌匾,整個府邸都洋溢着喜慶。
鎮民們都讨論着排場比昨日高府要大,衆人以為會見到萬子宜的生父,但一直都不見人,又在議論萬子宜歸為千金,居然在偷情勝地的如風客棧出嫁。想必是朱心弦跟不幹不淨的人偷情留下的種子,有人記得那日朱府誕下三個孩子,說不定就在那時換了。
前來林府和許府賀喜都是有頭有臉的商人,見林府是朱昭願、不知道在接待,轉念一想就猜到,今日的新郎是不家公子。三個孩子的事情瞬間轟動全鎮,因為京城萬府四大家族世代聯姻是天下百姓得知,又是八月十五這個時辰出生,可謂天之驕子。
今日天高雲淡,秋陽高照。泷鎮被圍得水洩不通,熱火朝天,許多商人立馬請了舞獅隊伍加入迎親隊伍中。
小乞丐領着迎親隊伍和花轎前往許府,一路都有賀喜隊伍出來攔道賀喜,基本是許府的合作夥伴請的,林府的合作夥伴想去攔,左右已經誤了一個多時辰,小乞丐也不介意,一路耐心喊侍衛:“賞。”
見打探的侍衛回來,問:“怎麼回事?”
侍衛吞吞吐吐道:“許千金不願嫁。”
小乞丐掃到人群中觀察他們許久的暗兵,面無表情:“她不願歸她不願,我必須娶。慢慢去。”
侍衛還有話要說,見小乞丐态度堅硬就沒說出來。小乞丐餘光瞟見,問:“怎麼了?”
“許千金為了不嫁你,尋短見,幸好萬悅溪及時出現隔斷綢布。”
小乞丐倒吸一口冷氣,見另一名不家的心腹也趕來,遞給小乞丐一張字條,是林奕的筆迹。
「迎親時,騙管家,歲頤醒了,一定要把小滿帶出來。」
他娶個娘子,還要靠朱歲頤的名号騙出來?
小乞丐輕笑出聲:“走吧,跟嶽父大人說,好好哄許小滿出閨房。這親,今日是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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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鎮隻有朱府靜悄悄,朱歲頤還沒醒,林奕一人不分晝夜守了她兩天一夜。
突然“嘔——”地一聲。
朱歲頤再次噴出黑血,朦胧間見噴了林奕一身。
林奕按耐住飛起來的心情,淡定地把藥碗放下,摟起朱歲頤,掃着她的背:“想吐就吐,吐完就好了。”
朱歲頤挨在林奕身上,貪婪地吸着滿滿安全感的沉木香味:“我怎麼看東西都是黑白?”
林奕睨着朱歲頤幾秒,見朱歲頤愣愣盯着他:“醒了就好。”
朱歲頤轉頭見房間都沒人了:“小滿呢?”她第一句就問。
“在許府。今天是中秋節,小乞丐已經出發去接她。”
“我也要去。”朱歲頤撐起身,想要下床,身子還是很虛弱,差點栽下去:“出發多久了?你能帶我進許府嗎?”
林奕把朱歲頤摁回去,堅持道:“把藥喝完。”
聽到外頭鑼鼓齊鳴,鞭炮聲響。
朱歲頤隐隐察覺到不對勁:“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奕舉着藥碗,喂朱歲頤一口:“先把藥喝完。”
朱歲頤拿過藥碗:“我邊喝你邊說。”
林奕目光明亮看朱歲頤幾秒:“我說之前,你答應我,不準生氣不準跟我冷暴力更不能不……理我。”
無論哪個朝代的林奕,朱歲頤都是心疼的。知道部分真相的朱歲頤,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我知道你懷疑是我害死你娘的。”
林奕沒想到朱歲頤會知道這點,顧不上她何時知道,是否因這個而有隔閡。他沉默幾秒:“當年是許小滿将毒藥塗到飛镖之上,害我娘中毒。但她沒想到的是,連累到她娘。”
朱歲頤瞳孔猛地一縮,一陣暈眩襲來,張口就想罵林奕,想到許小滿的飛镖都會塗上麻藥,但很快就否定猜測:“不會是小滿的,你們肯定查錯了。”
“我就知道你這樣,所以瞞着你。”
時間倒流回不留香帶許小滿進酒窖的地道,許小滿一直走在前頭,帶不留香兜兜轉轉迷迷糊糊從林府後院出來,小乞丐同樣從酒窖地道走,一路走到許府,出來就是禁锢朱歲頤的柴房,旁邊是許小滿的閨房。許府能通向如風客棧、林府以及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