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芫心中一冷 ，要抛包袱出去的手一頓。

她回過神，便看見身後十米處所站之人，不是高鳳成又是誰。

甯芫冷下臉，“我倒是不知，高大人有跟蹤人的癖好。”

高鳳成摸摸鼻子，“我也不知，此時竟然還有人連夜翻牆。”

甯芫将包袱在手中拎了拎，道：“高大人還有何事？”心中卻在思索放任高鳳成在此處不管，自己徑直爬牆出去一跑了之的可能性。

高鳳成往前走了兩步，站到甯芫身前，問：“甯姑娘準備去哪？”

甯芫撇開臉，“天大地大，自是有我容身之處。”

高鳳成默了一瞬，又問：“為何要走？”

甯芫擡頭看向高鳳成，眼神有那麼一瞬間，亮的刺眼，她道：“因為我将一兜子蛇，當着宋以瑟的面，灑到了梁禾清跟前。”

高鳳成聽了，有一瞬間的詫異。

甯芫看他表情，輕笑一聲，“如何？高大人如今還不去關懷一下宋姑娘，卻夜半守在此處，又能守到些什麼呢？”

說完此番話，甯芫心中有些暢快，又有些對自己的不滿。為何每次同高鳳成說話，都要扯上宋以瑟？難不成她真的拈酸吃醋到如此地步？這又有何意思？

甯芫一瞬間覺得無甚意思起來。

想通這一層，她冷下臉，連帶着對高鳳成的态度也冷漠下來，“高大人請回罷，我去何處，自是我甯芫自己的事情。”

便看高鳳成在原地站定不動，似是在思索些什麼，好一會兒之後，才道：“甯芫，我在這附近找了個夫子……”

甯芫不懂他找了個夫子這事同自己有何關系。

便聽高鳳成抿了抿唇，道：“此位夫子，每日教我習字，讀書……”似是糾結許久，很難啟齒般，高鳳成道：“甯芫，你不妨每日跟在我身後，同我一起學習。”

甯芫一愣。

她突然想起，高鳳成從小便受腐刑，被送入宮中。他雖是與宋以瑟一樣，同是官宦世家出生，隻是腐刑後，宮中之人自是不會容許太監識字，這麼多年，高鳳成在學識上，便被耽擱了下來。

卻未曾想到，如今他這般年紀，竟還是私下找了夫子教自己讀書、寫字。

甯芫也從未想到，高鳳成平時那麼注重自尊心一人，竟在如此情景下，裝作如此漫不經心般，問：“你不妨每日跟在我身後，同我一起學習？”

甯芫看高鳳成一眼。

高鳳成不自在的撇開臉，莫名不想讓甯芫看到自己面上表情。

甯芫心中莫名有些刺痛，她垂下眼，看到自己手中包袱。

高鳳成雖是一片好意，隻是她早已做好決定，要離開此地。況且，她已經将梁禾清同蔣宗平得罪，在書院根本無立足之地。至于讀書……她從小長于市井鄉村，對于讀書寫字，自是一竅不通，也無任何興趣。

想罷，甯芫搖搖頭，“多謝高大人，我去意已決。”

高鳳成看甯芫面色堅定，不禁心中一痛，帶着些微的恐慌。仿佛甯芫這一走，他便一輩子再找不到她，高鳳成感覺到自己心髒猛然抽搐了一下。

想了想，高鳳成聲音沉了下來，“甯姑娘，你如今是可以離開書院，隻是之後呢？你是否考慮以後？”

甯芫沉默下來。

“是，你是可以懲一時之氣，一走了之。隻是你走了之後，要繼續過在街上随意浪蕩的日子麼？這樣的日子，一日一日重複，你真真願意麼？”

甯芫撇開臉。

“若是你真想離去，高某先前所說那件首飾鋪子之言，依然作數。”高鳳成聲音緩和了下來。

甯芫搖搖頭，“我對你的首飾鋪子無意。”

高鳳成頓了頓，“我聽聞近些日子朝廷裡要頒布新政策……女人也可以考官。”

甯芫眼睛霎時間睜大，女人？考官？她從未将這兩個詞語放在一起過。

隻是高鳳成同自己說這個作甚？他不會是覺得自己能考上女官罷？！

且不說她從未想過這條路，退一萬步說，以她大字不識一個的水平而言，考官對她來說，無異于登天。

高鳳成看甯芫神色，知曉她心中所想。

頓了頓，道：“是以我建議你同我一起學習，我還可以監督你。”

甯芫過于震驚，在聽到高鳳成說了這句話之後，心中的無語程度達到頂峰。

隻是高鳳成屬實一片好意……

甯芫讷讷道：“高大人，你太高看我了。”

高鳳成歎口氣，“甯姑娘，你先别着急拒絕，你仔細考慮一下，這條路是很難走，但是未嘗不可一試？”

甯芫苦笑，她有什麼資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