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一踩在她們頭上,看着她們因為害怕縮成一團,好心提醒:“以後少欺負人,滾!”
幾個娘子面露驚恐,趕緊跑了。
江如一竄進杉樹林中,繼續朝着北方走。這片林地之下便是一條康莊大道,也就是那條從裕城運送礦石的路。
灰撲撲的牛車裝載着不少的東西,車轍都往下壓了不少。江如一數了數,大概有十五輛,而最後三輛,捆縛的繩索變得更多,但車轍印記卻變得更淺。
江如一眯了眯眼,瞧着這幾輛刻着裕城印記的馬車入了武器作坊。
她在杉樹林中等了許久,等到了青鳥。青鳥被分到了熔爐所裡,要脫身十分困難,怕是不能随意出來。江如一讓她當心,注意武器作坊中的異樣。
青鳥告退,轉而從隐蔽處揪出一個人來。
“誰?鬼鬼祟祟。”
這人也沒想走,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是裴淮川。
江如一看了過來,一雙眼裡全是審視。
裴淮川歎了口氣道:“在下不過忙裡偷閑,并未刻意偷聽公主大計。”
這人一雙眼純良無比,江如一倒是辨不清真假了。她示意青鳥放開他:“你都聽見什麼了?”
裴淮川老實道:“這該聽見的都聽見了,公主昨夜不想講的,也明白了。”
“這樣啊?”她從腰間掏出一柄匕首,結結實實的靠在他的脖頸處,随時都能取了他的狗命:“裴淮川,我能救你,也能殺你!”
裴淮川不緩不急道:“公主若是想殺我,早就命這位娘子動手了。”
江如一輕笑一聲:“你還挺聰明的。”
“公主謬贊。”
江如一繼續道:“少油嘴滑舌。”那把匕首往上怼了怼,冰涼的鋒刃靠着肌膚,有了一絲殺意。
“我不管誰送你來兵器作坊,又打着什麼主意。我救了你一命算是有恩,你的小命我随時能取。但我不要你的命,你隻需要做一件事。”
裴淮川:“什麼事?”
那穿着粗布裙衫的女娘漾開了笑意,朝他勾了勾手指。
裴淮川應了,末了問她:“這些事情,公主派人跟着便是,為何要親身涉險?”
青鳥看了看江如一,随即解釋道:“此地是朝廷親劃的武器作坊,離山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巡防營士兵。我們的人與此地格格不入,貿然潛入隻會打草驚蛇。”
于是他們都換了身份,像江如一一般上了山。隐匿在各個角落,這位公主不是沒有準備。而是做事隻說一半,剩下的一半,便要靠人去猜。
“天色不早了,裴郎君回吧!”
江如一往前走,拾起樹底下的背簍。
“你打算就這麼回?”裴淮川問。
江如一摸了摸下巴,嘴角漏出小狐狸般的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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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山礦石所夥房。
蘭娘子一群人連滾帶爬地從外面沖了進來,氣喘籲籲,見着那柳娘子仿佛見了大靠山似的,你一言我一語,添油加醋的将這事兒講了出去。
柳娘子聽得一臉懵:“你說什麼?”
“江娘子欺負你們?打得你們渾身是傷?一個人打的?”
這可稀奇了,那江娘子她們也不是沒見過。瘦瘦高高的一個年輕小娘子,看起來黝黑的不打眼,那雙手卻是細長漂亮的,不像是莊戶裡的娘子。就連來這夥房幹活,也是現學現賣。這麼一個幹瘦的小娘子,一個人打她們好幾個?
怕不是她們好幾個欺負這個小娘子,現在來惡人先告狀了吧?
周圍人臉都變了。
蘭娘子一急,就要把身上的衣物撈起來驗傷。這賤人也真是陰狠,竟然專打看不見的地方。
“柳娘子,這江娘子看着瘦弱的一個人卻能打我們這麼多人,平常還裝得受盡了欺負。她隐藏實力混迹在夥房當中,怕不是有什麼陰謀?”
柳娘子神色一變,這,可不興有什麼差錯呀!
“江娘子回來了。”有小娘子在外大喊,衆人擡首望去,隻見一個男子背着江小娘子一步一步往這裡走。
那小娘子形容凄慘呀,衣裳被劃破了好幾道口子,臉上也被樹枝擦出了血絲。看起來像是從山坡上摔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