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兒子知道那麼多,可時事變幻,有些事早晚會知道。
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少年人總是年輕氣盛。”
夏澤光知道父親想避開話題。
抿着唇瓣,翻身轉到一邊,擡起搭在眼睛上的手臂。
“你這孩子,知不知道爹在外面,擔心你擔心的不得了。”
夏澤光生音悶悶的,語氣中透着滿滿擔憂:“爹,白頭翁為什麼會出現在京城?當年雲關郭家的慘劇,是不是要重來了。”
不僅僅是敲響京城内外的警鐘。
還是代表不管是邊境,不會太平。
當年郭家在雲關的代價還不夠慘烈嗎?
如今父親領命要雲關,簡直是火坑。
承西侯恍惚,看着兒子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如今的每一個巨浪波濤,也曾是由一滴滴水珠彙集而成。
“當年的期限已經到了,那些人要再次卷土重來了。雲關是塊肥肉,但同時也是一塊燙手山芋。陛下怕再出來一個功高震主的郭家,但也更害怕,當年的怨恨,終歸會重新來過。”
夏澤光聽不明白,從床上坐起來,眉頭眉頭微皺:“爹,當年雲關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在郭家之前。”
夏澤昊輕歎一口氣,被邊境風沙打磨的眼尾溝壑縱橫,寬大粗糙的手掌,帶着厚厚的老繭,勾亂少年人的發絲。
想到此處如同想到什麼禁忌。
眼神無奈,搖搖頭。
“一些不值得提的陳年舊事,光兒不管日後在何處,都要記得,你身上不是一個人的責任,還有西承軍站在身後,這是責任,同樣也是榮耀,至于其他,你不需要知道。”
有父親在一日,便會護你平安順遂。
————
此時,錦衣衛牢獄之中。
從林場裡出來之後,魏賀就被五花大綁關在陰暗潮濕的牢獄之中。
原本光鮮的錦衣華服,此刻狼狽不堪,身上大大小小傷口,身上沒有了趾高氣昂氣勢,反而多了一絲死氣。
幹裂的嘴角,滲出大片血迹,順着脖子流下,染紅身前的衣襟。
此時,外面的木門被人打開。
喬遠從外面進來。
審訊的獄長見狀起身相迎。
“怎麼樣?”
獄長搖頭,眉頭已經皺了塊一天了,伸手抹了把額角的汗水:“沒有一點進展,方才一個沒注意,想咬舌自盡,幸虧救下來了。”
喬遠面帶冷色,不清不淡的點了點頭。
身上赤紅的金絲暗紋飛魚服在陰暗的牢獄之中,泛起紅光。
氣勢威壓,叫人不敢擡頭。
魏賀把頭深深低垂着,看不出是睡着了,還是清醒。
喬遠邁步過來。
“魏賀,你殺了宋子傑。”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淡漠的聲音碰撞在石壁上,不斷回蕩,角落陰冷間斷發出老鼠竄動的響聲。
“……”
魏賀沒有反應,完全像個死人,沒有反應。
“你可以不說,但是你養在東街的妾氏,可就……保不住了。”喬遠不急不慢,拽過一旁的凳子,坐在他對面,“哦,對了,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一樣,你大費周折買宅子買地,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露水情緣那麼簡單吧。”
魏賀依舊低着頭,像真的昏睡過去,沒有一點反應。
喬遠知道他在裝死。
在錦衣衛裡,這樣的人簡直是司空見慣。
“把人帶進來!”
說着外面被帶進來一個身着素衣,挺着大肚子的女子。
女子見到狼狽的魏賀,由本來的抽泣,變大聲的宣洩。
“二爺,你救救我,我肚子裡還有咱們的孩子。”
原本紋絲不動的魏賀有了一點點反應。
充血的眼睛擡起,狠狠瞪着喬遠。
“喬遠!你究竟想幹什麼!?”
唇齒牙舌之間,到處都是鮮血。
喬遠漆深眸子,冷冷凝視。
“殺宋子傑?設計江翊,你背後到底是誰?”
“殺了我!”
魏賀大聲喊叫,脖頸處青筋暴起。
“你死了容易,也該想想身後人能不能真保住,你的妻小,何況昭元公主知道以後,你覺得她們還有活路?”
喬遠拽過一旁的女子的頭發,拎到魏賀面前。
女子害怕的渾身發抖,伸手一把抱住魏賀的大腿。
“二爺,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我們的孩子還沒出來……”
看着眼前愛人哭的梨花帶雨,魏賀拳掌緊緊攥拳。
眼眸垂的更深。
喬遠也不咄咄逼人,松開女子的頭發。
一個眼神,手下便将女子架走。
留着喬遠和魏賀兩個人。
喬遠語氣放緩:“事初還有餘地,你若像說,我會幫你把她們送出京城。”
魏賀眼底泛起悲涼,冷笑:“你會幫我?”
魏賀似乎是做好了,死的準備,可看到心愛女子,還是動搖。
“你走的是不歸路。”喬遠伸手拍了拍魏賀的肩膀:“現在不說,保不準那些人進來滅口,可就沒有機會了。”
沒等魏賀反應,就轉身出去。
留他一人在空曠幽暗的審室之中。
“沒人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