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角落種,穆澤擡眸打量着面前的姐姐。
“姐姐回家,為什麼隻是提前告訴了父親。”
穆姝回來的事,似乎隻有穆國公知道,除卻他之外,沒有人聽到任何消息,就連穆家人也是後知後覺得到通知。
穆澤不僅覺得古怪,之前雲關的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穆姝已經死了,為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回來,還覺得很詭異,詭異父親對穆姝的态度。
之前父親對這個女兒态度冷淡甚至是厭惡,雲關之變後,連派去給她收屍的人都沒有,要知道穆家的祠堂,規矩森嚴,就算是橫死在外的外族小輩,都要派人過去收拾,魂歸故裡。
如今活生生的回來,還是父親特許的命令,一切顯得太過離奇。
穆姝疲憊地靠在一邊,蒼白的臉上是遮不住的病色,捂嘴輕咳兩聲,眼神卻是止不住的冷意:“還真是沒用,這麼長時間調查我,不也沒把我的底給查出來嗎?”
穆澤眼底冰冷:“你再說一遍。”
穆姝嘴角淺笑,根本不想費力氣同他争論:“你怕什麼?難不成怕你父親暗地裡偷偷勾結——”
話還沒說完,穆姝就感覺脖子上一陣外力,霸道的力氣緊緊捏住的脖子。
穆澤眼中閃光陰冷,像刀子一樣刮過穆姝的臉:“穆姝!你想把穆家拖下水?”
穆姝被捏着脖子上不起來,臉色漲紅,神色卻是異常平靜,黑白分明的眼眸裡甚至帶着一絲嘲諷,唇齒清揚:“哼,穆家……你們配嗎?”
心中的親情早就在之前早早消磨掉,在雲關時的屠殺已經抹去穆家的痕迹。
穆姝看着穆姝眼底冷意,不知為何莫名升起一種懼意,來自骨子裡的恐懼,令他厭惡卻沒有由來的殺意。
純黑的眸子溫度降到冰點,一把松開穆姝的脖子,力道之大把她扔到馬車後座的椅子角上。
木角鋒利,裝得穆姝發出一道悶哼,頭上的玉簪被撞掉,墨發披散肩頭,暗沉的夜光灑在臉上,明明蒼白的臉上,此刻卻像奪命的修羅惡鬼。
“原來你也知道怕呀?”
嬉笑的聲音毫不掩飾,穆姝恨穆家,就像當初母親死後,她同穆家的牽連也徹底斬斷。
穆澤胸口起伏,明明穆姝這麼狼狽,此刻他卻像落了下風。
“穆姝,你究竟想幹什麼!你為什麼這麼陰魂不散!”
外面馬車逐漸平穩,穆府已經到了。
穆姝并未回答問題,伸手把頭發撥到身後,淡淡的藥草味道充斥車廂,輕輕擦掉嘴角的血漬,繞過穆澤直接下了馬車。
留下穆澤愣在原地,從小他就是天之驕子,别人都順着自己,隻有這個對于曾經聽說過的姐姐,心裡總會不名由來的升起一股怨恨。
江翊後面沒有走,調轉方向去找了程月如。
程月如意料之中,早早便在側廳的無人處等候。
“今日是什麼意思。”
明明之前還說是最後一次機會,明明已經做好心死的打算,最後卻給他死灰複燃的希望。
程月如也不避諱,直接走到江翊面前:“不是我幫你,而是穆姝選擇了你。”
江翊皺眉,比起重逢時候的欣喜,此刻心裡更多是惴惴不安,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發生,心裡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程月如沉沉的歎了口氣:“她快死了。”
“你胡說什麼!”江翊被這句話頓時激怒一般,聲音陡然提高。
“我也希望我是胡說,當年在雲關的舊傷,一直沒有痊愈,若不是她快死了,她不會選擇回穆家,穆家有她母親,穆姝是什麼樣人,想必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不會放棄報仇,與其說她舍不得你,不如說她選擇了你,你能幫她,她最後也選擇了一條可以輔佐幫助你的道路。”
月光照在臉上,晚風帶着刺骨的涼意,明明是春天了,晚風還是這麼涼。
江翊耳邊不斷嗡鳴,心中的不安和猜想得到正式,心中的石頭仿佛墜入無底的深淵,上天似乎像懲罰他一般,做什麼事都順遂順心,可是在穆姝這裡,他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他一直在等穆姝,默默守護,隻求她好好活着,人總貪心,偏偏這一點私心,也要徹底敲碎打亂,不留一點痕迹。
“不,她身體不好,我就找全天下最好的醫者替她醫治,日後我與她成婚便什麼依她,我不信——”
最後的聲音還是帶着顫抖,江翊這麼驕傲的人,轉眼間仿佛支離破碎。
程月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裡沒有惋惜,反而是意味深長地提醒:“江翊,這是最後的機會沒錯,如今隻能賭一賭,她命不好,你幫她,我便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