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颠簸,最終一衆人馬到達九門,九門官将早已等待多時,候在外面迎接。
站在前面的都是平川侯的舊部,看着少主歸來皆是面露欣喜,南境如今戰亂頻繁,軍心不定,衆人目光皆是看到救世主。
此刻江翊心裡卻是五味雜陳,雖然是有舊部還有父親打下的江山為支撐,可江家離開南境多年,其中權力分化複雜,許多勢力都盯着元帥這個位置,朝廷當初收回九門權力,怕江家一家獨大,現在支撐不住,又把這燙手山芋扔了回來。
軍營中軍務堆積如山,每天江翊也是忙的焦頭爛額,不僅要熟悉軍情,還要到前線了解戰況,雖然之前九門出兵,叫外族有所停息,不過一切隻是暫時,何況江翊名聲不像平川侯那樣震懾人心,很快那些人便回卷土重來。
平川侯府府邸氣派精緻,前廳後堂處處都帶着巧思 ,聽聞之前平川侯夫妻修繕的時候本來是做好了長期住下去的準備,沒想到入住還沒到半年就得令回了京城,此地久而久之便空置了好久。
房子沒有人氣,便會衰敗加快,府中上下需要打理,穆姝樂意把這個她和江翊的家打理好,每天也是各種忙碌。
江翊每天回去都是很晚,一番折騰後,穆姝早已經睡着了,走的時候穆姝還沒醒,兩人有婚約之後,在一起的時間反而比沒在一起前更少,各忙各的。
穆姝撐着睡意,熬夜等他回來,江翊面色疲憊,身後緊緊将她抱住,語氣假裝嚴肅:“這麼晚還沒睡。”
穆姝揉了揉眼睛“嗯”了一聲,伸手回抱他的勁腰,賴在他懷裡,聲音黏黏糊糊:“你好辛苦。”
看似一往無前的道路其實充滿荊棘,就是血肉模糊還有咬着牙往前走。
江翊被她小貓似的動作逗笑,伸手一把将她橫抱在懷裡,顧不得身上還有甲胄,走到内室床榻前,才輕輕放下:“夫人在家操持家業也很操勞,為夫心疼。”
穆姝伸手替他卸甲解襟,燭光下看着俊朗的男人,仿佛天賜的禮物,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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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府中侍女在前廳宴上進進出出,今晚江翊要在府中待客,軍中幾位将官要來府中,大多是從小看着江翊長得的叔伯背分,說得上是一場家宴。
穆姝負責籌備,現在了解軍中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藏洶湧,同這些近将打好關系也是一件要緊事。
天色還早,就聽見前廳傳來動靜,府中侍女過來禀報:“夫人,月将軍來了。”
穆姝眸色一動,跟着起身到外頭迎接。
正廳之中,隻見一個身穿一身紅衣長袍,墨發高束,眉目俊秀中帶着英氣鄙人,許是常年在戰場的原因眸色格外淩厲的豔麗的女子站在堂前。
穆姝眸色帶笑上前招待:“原來是月姑娘,初次見面,有失遠迎。”
月如媚聞聲擡眸,對上那到含笑的春眸,眼眸中閃過一絲暗淡,不過轉瞬便恢複如常,退後一步行禮:“見過夫人,侯爺叫我來府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忙的,看來現在倒是沒有用武之地。”
穆姝搖搖頭,語氣親和:“你能來已經是幫了大忙,近來一直忙着府中事,沒能抽空看望月老将軍,如今情況怎麼樣?”
月如媚意外穆姝心思缜密,眼眸中的戒備悄悄淡了一層:“父親身體抱恙,近些已經好轉些,多謝夫人關心。”
穆姝點頭:“沒事就好,府上侯爺已經安排了京城帶過宮中的人參藥草給月将軍滋補,晚些回去還請月姑娘帶回去,待改日穆姝再登門拜訪。”
月如媚要推脫:“禮物貴重,夫人不必……”
還沒說完感覺手背感覺淡淡涼意,穆姝輕握住她的手,一雙明月似的眼睛恬淡溫柔:“本來就是我招待不周,月姑娘不要見怪。”
月如媚的神色被穆姝盡收眼底,來九門便聽聞這姑娘的故事,軍中左營将軍月山的女兒,上從小跟着父親披挂上陣殺敵,年紀輕輕便是赫赫戰功的女将軍,從未遜色兒郎。
月将軍年事已高,身體欠佳,族中又沒有可以依靠的兒郎,老天眷顧,能有如此出色的女兒,可在男人中站穩腳跟,調動人心,想來心中不免敬佩。
聽聞這姑娘同江翊還有一段故事,想起剛才看自己的眼眸和不自在,眼底笑意渲染,眼尾帶着暖意。
夜色漸暗,賓客們也如約而至,穆姝在正堂待客,左右迎賓,府上上下安排的井井有條。
江翊處理完公務,也從軍營中回來,周圍人影錯亂,耳邊聲音嘈雜。
衆人見江翊來了,趕忙上前行禮,一番過節之後才紛紛落座。
對于這樣的家宴,衆人心裡高興,江翊作為平川侯唯一的兒子,能重用他們這些老将,自然心裡愉悅。
觥籌交錯喝的痛快,喝的正起勁的時候,侯府外頭傳來一陣聲響,隻見侍衛們把一個落魄模樣的老人擋在門前。
那老兵醉氣熏天,要往裡闖,大吵大鬧地非要見平川侯。
衆人聽到動靜,都是不以為然,繼續轉頭喝酒。
身邊的将領同江翊解釋:“侯爺不必注意,這人是當初在南境逃回來的一個老兵,當初老侯爺宅心仁厚沒殺這幫人,沒成想這人還蹬鼻子上臉,仗着這恩情到處沒規矩。”
江翊俊眉微挑:“逃回來的老兵?”
周圍見江翊來了興趣,也跟着讨論起來,語氣憤憤不平:“那可不,桑柴死了多少弟兄,就連京城中的人馬也死的死,傷的傷,他們都還沒跑,那些老兵們先跑回來了,落得咱們九門兵膽小逃兵的名号。”
“是啊,咱們九門騎兵哪有一個孬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