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轉身，便聽到後面開口叫住她。

“阿瑾……”

穆姝轉頭，對上那雙略微泛紅的眼睛。

謝忱猶豫，抿唇：“算了……沒什麼。”

穆姝看穿他的心思，反問：“你是不是想問我會怎麼選擇。”

謝忱眼眸低垂，泛紅的眼尾帶着淡淡哀傷。

穆姝語氣嚴肅凝重：“當然是假話，人是火種，照亮之中也有陰影，她願意跟着你，便已經是生死之外的事了，你不能怕，沒時間後悔，也沒時間悲傷。”

太沉迷于一個結果，反而會錯過很多。

————

軍營中的事情越來越多，江翊也跟着越來越忙，巡城之後便直接去山地巡查崗哨。

戰事緊張，現在天氣越來越涼，軍中軍糧逐漸緊缺，之前糧荒的風波逐漸波及，現在也在強撐。

江翊宴會上發火之後，現在軍營中現在人人自危，汪颌被困住南城，張充手下又是節節敗退。

江翊若是要立軍威，必定要在人身上開刀，汪颌是生是死，也要有交代，他現在不能心急，若是有半點，恐怕會狗急跳牆。

城牆上，江翊淡色氅袍負手而立，許南站在身後。

兩人不遠處的山峰，南城被圍攻，從遠處眺望便能看見滾滾狼煙。

汪颌就算在神勇，也經不起如此困獸之鬥，軍心一旦渙散，恐怕兇多吉少。

許南從後面淡淡開口：“侯爺，張充派人去了南城，不過不是城中精銳，更多是些老弱殘兵。”

江翊斂眸，漆深的眸子深不見底：“南城是塊燙手山芋，他不想接，自然心不誠。”

許南皺眉，張充狼子野心，就算不是他，軍營中像趁亂要上一口的人不在少數：“要不要提前派人過去，畢竟汪颌将軍在軍中的威望不小，若真出了事，恐怕會渙散軍心。”

“不必。”江翊搖頭：“比起汪颌，張充更想要我的命。”

許南眉頭緊皺：“侯爺……”

江翊嘴角浮現淡淡笑意：“一時半會死不了，不過軍糧現在倒是成了大問題，天氣越來越冷，不能讓弟兄們餓着肚子過冬。”

南方的冬天遠比北方要濕冷，風裡帶着潮濕，侵入骨頭。

“宋城那邊由夫人親自派人盯着，還有月将軍那邊，現在路上也安排了人手，隻是現在張充的人守在大營前，每日的安排隻多不少，這樣想監視我們動向。”

江翊挑眉：“張充若是想反，有的是機會，現在同我們對抗的，恐怕是另有其人。”

可以說是整個南境禍亂的人。

許南眼底擔憂，這些想法并不是空穴來風，現在情況隻能更嚴重。

“現在情況危險，侯爺不然……”

江翊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現在松動絲毫，便叫人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當初父親那一代的忠臣幾乎被那一場劫難消耗殆盡，剩下的殘兵也不似當年九門騎兵的威懾，留給江翊的似乎是比尋常更為艱難的局面，而這條路，隻能他自己走下去。

手裡握住手中京城送來的家書，微風吹過輪廓分明。

“九門之中加派人手，永城的這隻手，不能伸到夫人身邊。”

許南點頭：“夫人最近狀态好了許多，聽說還有京城來的朋友過去探望。”

提到穆姝時江翊眼神才會格外柔和，冰冷堅硬的内核中的分寸柔軟，慢慢的一點點的人性被侵蝕，在這樣的環境下，人會慢慢失去人性。

心中的心煩意亂就此消散，沉沉歎一口氣：“也好，有人陪她解悶，免得孤單。”

越是危險的情況之下，他越是想見她，擔心她被壞人欺負，就算是心裡再煎熬也必須要克制，為了護住她，才能更好地保護她。

但有時候她就是太清醒太獨立，才會讓江翊覺得自己離她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