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通此刻完全說不出話,用盡全力想沖進去,救出妻子。
一陣糾纏之中,隻聽見轟隆一聲,徹底成為一片火海。
心中緊繃的那根弦也算這倒塌聲,赫然繃斷,意識逐漸模糊,渾身上下散架,仿佛在烈火中親自走了一遍,徹底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悲痛而确切的消息再次無情傳入耳朵裡,阮通再也控制不住,放聲大哭。
他想随妻子而去,想設下一切爛攤子離開,可他現在是頂梁柱,他要是倒了,阮家就倒了。
族中大小事宜,關外緊要戰事,連留給他悲傷的時間都沒有,強忍悲痛處理後事,靈堂之上,身材高大的男人徹底彎下了脊背。
之前奮戰保衛國土,卻最後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捍衛的一起仿佛都失去了意義。
安靜肅穆的喪堂裡,阮通身後傳來一陣聲音:“阮将軍,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若想為夫人報仇,該好好查一查東源。”
阮通轉頭,對上一位少年的眼眸,毫無光亮的眸子滿是死寂:“你是誰?”
少年虔誠跪在一旁,向亡者伏靈一拜,才緩緩開口:“在下名景華,于群大人坐下的監筆官。”
阮通深吸一口,控制心底的情緒:“你想幹什麼?”
景華開門見山:“在下有夫人慘死的證據。”
阮通眉頭緊皺,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你說什麼?”
“此事蹊跷,想來将軍心中也有疑慮吧。”景華眼底平靜:“此處不是談話的地方。”
阮通捂着眼睛,深深歎口氣,還是起身走到外堂。
書房四處無人,景華跟在身後,将袖口裡的一本書信遞到阮通面前。
“這些是大人往來的書信。”
阮通接過信件放在手裡,視線流轉在字裡行間,赤紅的眼眸裡逐漸浮現起殺意。
景華站在一旁,語氣平靜:“此處大火并非意外,糧草被燒也不過是其中一環,恐怕背後之人想要的是你。”
阮通緊緊攥着信件:“你究竟是什麼人!我憑什麼相信你!”
景華擡眸:“阮将軍,東源像中立,京城中卻最容不得這般存在,這是逼着你做決定,況且你同江翊是多年好友,因為什麼引起争端,你還不明白?”
阮通胸口起伏,盡管心中波瀾泛起,還是控制心底的火氣:“你可知道,這番話,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水!”
景華神色淡漠,開口卻是直擊要害:“在下人微言輕,見朝廷今日如此無為放任,實在不想有第二個雲關郭家。”
阮通眼眸微垂,一道道的打擊如同一把利刃落在他的心上。
“若是将軍不信,可等京中糧草一到,便能知曉。”
景華也不逗留,說完便轉身離開,阮通久久不能平靜。
戰事吃緊,喪事隻能草草辦理,厚葬夫人,又要開始調兵遣将,統籌備戰。
隻是那位朝廷欽差于群大人從始至終沒有出現過一面。
前方的戰報傳來,再次卷土重來,阮通這次沒有着急出兵反而直接去找。
看到阮通來了,先是吓了一跳,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憔悴不堪,那雙帶着血絲的眼睛格外滲人。
“阮将軍真是稀客啊。”
阮通冷着臉走到面前:“城中起火,大人身在何處?”
突然問住,眼底閃過一絲不自然,避開眼神:“自然在院裡休息,聽到外頭吵鬧才出去。”
“不知?”阮通伸手啪一聲拍在桌上:“城外的外族人,是我親自審問,還是你來審問!”
于群被吓得一激靈,心虛地避開視線:“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直到看到阮通手裡的書信,才開始緊張起來,眼眸亂轉,想注意:“我隻是小小傳令官,哪裡有這麼大的能耐,阮将軍與其想背後是誰,不如好好想想如今東源的處境,什麼是對阮家好。”
阮通忍着怒意,一字一句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所以我妻兒性命,便在你們眼裡如同草芥!”
被看的心裡害怕,還是仗着膽子,從椅子上坐起身:“阮通你不該找我,要找就找真正要你妻子性命之人,如今我是欽差大臣,你想殺我,難不成是像造反不成!”
阮通拳掌緊握,最終還是壓制怒火:“等戰事平穩後,别讓我查到。”
随後便摔門而去,留下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于群。
阮通直到于群沒這個膽子,他要查到這背後之人,将其碎屍萬斷。
出門便看見站在外面的景華。
景華面色平靜:“若将軍相通,城外古寺,在下可等一等您。”
說着便轉身離開,留在心中百味雜陳的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