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注滿了詭異的安靜，蘇新赫沒說話，林溫绮握着他的手默默給他塗着藥水。

她捏着棉簽的手握成拳，懸空在他掌心上面。她的手光潔白嫩過于小巧，他寬大的掌心放在下面，像是他輕輕向内收攏手指就可以完全将她包裹住。

兩人手心靠的近，彼此身體不同的溫度就通過兩手之間微乎其微的距離傳遞。

但林溫绮還生着氣，見他不回答還要繼續問：“我發的表格你收到沒？”

她将手中的棉簽按在傷口，蘇新赫酒不自覺向後縮了下。

林溫绮就緊緊拉住他的手，一臉倔強。

“你收到沒？”她還要問。

就算兩人之間沒有那層同學情誼，他也不該對自己的患者那麼冷漠，傷了患者的心該怎麼辦？

蘇新赫垂眸看她，她今日沒有帶任何妝，細密睫毛下眼睛确是不用修飾的晶光閃閃，此刻正睜大着，眉毛挑得老高，是在興師問罪。

“收到了。”他又低眸去看她正擦拭的傷口，半晌又補了句，“沒來得及看。”

“我——”

林溫绮像是被噎住，一口氣就到喉嚨了，卻硬生生被咽下去。

過了會，林溫绮開口：“行吧，今晚算你将功補過。”

林溫绮将用過的棉簽扔進一邊的垃圾桶，蘇新赫以為她弄好了，正要抽出手又被她拉住。

她慢慢又抽了根棉簽，重新蘸了藥水去塗抹傷口。

她輕輕擡眼看了面前的男人，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下，她卻心情很好。

還想逃。

林溫绮故意慢慢去點他受傷的地方，點一下就看他的反應，第三下的時候蘇新赫像是看穿她的意圖，将頭扭到别處就留個側臉給她。

她盡力憋住笑。

她現在就是說一不二的“醫生”，她說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好。

隻是蘇新赫也有落到她手上的一天。

讓他拽。

林溫绮一邊觀察着他的反應，一邊又輕輕且細密地點着他傷口周圍。

最後捧着他的手放到嘴邊輕輕吹。

她一邊吹，一邊擡眸看他的反應，他表情還挺不耐煩的，眉頭越皺越深。

就不讓他舒服。

林溫绮開始緊湊地吹兩下，停一兩秒又慢慢吹，一直按照這個節奏重複。

座椅周圍隻有幾盞路燈，和周圍店面隐隐透出來的光，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好像……

好像……看見他的耳廓……

……有點紅。

林溫绮不自覺就盯着他耳朵多看了一會，連手裡的動作都忘了，蘇新赫就突然轉過頭來。

！！！

兩人原本貼得近，突然的對視，他的嘴唇差點擦到她的額頭。

那麼近，他轉頭時身上的味道好清晰，不知道是不是性别差異原因，他通過空氣傳遞過來的體溫格外熱。

看到蘇新赫近在咫尺的臉，林溫绮應激般向後躲，随後就感受到自己臉頰在發熱。

她瞬間埋下頭。

不公平！啊啊啊啊！

憑什麼他可以利用美貌？！

不公平！！

啊啊啊啊！！

她唇角不自覺向下撇，像是受了委屈不服氣，又三下五除二将棉簽扔進垃圾桶給他包紮了一下。

不知道是因為尴尬過後感官會無限清晰還是遠離了蘇新赫，她這才感到有些冷，手不自覺搭上自己臂彎。

“走吧？”

蘇新赫還坐在位置上打量她包紮的成果，林溫绮就站到路邊等紅綠燈了。

對面交通信号燈的數字将近一分鐘，過往的車輛一閃而過，有的車離路邊近，開過時帶走一陣風，讓林溫绮不自覺将雙腳并攏，唯恐冷風會從縫隙裡鑽進去。

沒過幾秒，蘇新赫站到她身邊，也跟着她默默等綠燈。

她偷偷看了眼他身上的毛衣，白色絨毛一搖一搖，一看就溫暖得不行。于是她自覺将自己背後的長發撩到胸前，能擋點風就擋點吧。

這頭路邊燈光迷離，看着街對岸飄着白煙的美食店，她告訴自己隻要綠燈一跳，就立馬跑回店裡去。

她緊緊盯着數字，一到1她就擡腳。

眼看着就要跨下台階了，右手卻突然被握住，又将她扯了回去。

騰空出去的腳又收回來，差點沒站穩。回過神時，發現是蘇新赫拽着自己手腕。

街邊又吹過一陣風，将她的裙邊吹動掃着腳踝，她顫顫巍巍擡頭想問他怎麼了，下一秒身後就駛過一輛車。

林溫绮：“……”

要出口的話也咽了下去。

隻是看着不斷倒數的綠色數字，她長了記性提前觀察兩側車輛，而後重新擡腳往街對面走。

走到一半，她沒聽見身後人的聲音，懷疑他有沒有跟上來。

剛要轉頭就感到肩膀一暖。

裹挾着一股清香，又暖洋洋的，像是窩在冬日的太陽底下，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