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星不知道她是因為生氣而耍情緒,假裝不認識他,還是她真的已經忘記他了。他摸不準少女的脾氣,實在無法揣度,也才發現,原來他對她的了解是那麼匮乏,别怪他會輕信旁人的鬼話。
一直都是少女在默默的守護他,他們之間,其實缺少了太多的溝通交流。
但如果隻是交淺言也淺的普通朋友的話,這樣就是沒問題的。
可是……
少男看看四周,沒見到其他人,他緩緩地蹲了下來,抱住了自己。好難受,胸口很悶,胃也在抽痛,他今天明明有好好吃飯呀?不能耽擱太久,會被發現他沒好好在醫院待着的,先……先回去吧……
醫生查房的時候,意外地看見典星面上帶着薄汗,正要往病床上鑽。他當即緊張地抓着男孩又去做了一套檢查,可令他再次意想不到的是,男孩這次并不是手臂的瘴毒發作需要忍痛導緻他一頭汗的,而僅僅是一些因為情緒不甯導緻的胸悶氣短胃抽搐。更離譜的是,手臂的瘴毒好似被什麼驚吓到了一樣,有所凝聚退縮,盡管它們的變化很是輕微,但常常對着典星身體的檢測報告研究這些物質的醫生,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你今天到底做了些什麼?可以告訴我嗎,這可能很關鍵。”醫生嚴肅地問典星。
典星一愣,他現在已經好多了,也察覺到,今天他那隻受傷的手臂并不太疼。見醫生态度堅決,他便含糊地說:“我今天去見了一個朋友,其他的就沒什麼特别的了。”
“你們之間有什麼接觸和舉動嗎?”醫生追問。
“不不,沒有啊,我們就說了幾句話而已。”典星也很茫然,宋年和這個情況有關系嗎?
“奇怪,我還從沒見它們這樣。”醫生好像也沒找到線索,最終也隻能趕男孩回去休息。
另一邊,宋年回到家,正巧兩位男士都在,她看看兩人,直接問出了她的疑惑:“我遇見了一個人,他身上有我的味道,但我不記得他。”
“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一聽這話,宋河和宋歲都有些怔愣。
宋河是能聽明白“我的味道”指的是少女自己做的那種小型清潔燈,那東西,能自行緩慢燃燒的燈油配方中,含有一些她特有的毒素。而她做出來之後感覺它們效率很低,對地下人根本不頂用,便收起來了。至今隻送給了一個人,由此,他便隻能想起那一個人。
宋河摸了摸鼻子,他還以為,宋年是因為和那個男孩離心了,不願意再提起他來着。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她醒來後沒問過他的消息,所有人就都忽視了。
原來不是這樣哦?
她忘記了一些事情嗎?不過,這也正常,異鬼确實是很容易遭受損傷的一個群體,健忘和殘缺在他們身上時常發生。雖然之前宋年身上沒太顯露過,但這次她受傷本就不同尋常,有點小後遺症也不算讓人意外。
“就是那個,你放假回地下的時候在路上順手撿的一個受傷的地上人。你給他救活了,然後答應把他送回地上區,他給你付報酬。”宋河不願說太多帶有自己個人情緒的内容來影響宋年的判斷,隻随意地把這件事歸納總結成了短短的幾句回答。不過真要說他的想法的話,果然一想起那個惹宋年傷心的臭小子,就還是很不滿!這可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小白花一樣的乖寶,那小子憑什麼敢讓她不高興的!
已經起名宋歲的男孩阿一,原本還沒想明白,等宋河開口,才明白這是在說誰。他低下了頭,都是因為他把那個哥哥抓走,小姐才會差點崩解,也才會在經曆那樣的危險之後失憶。這是一個他導緻的錯誤,在接受了宋家的幫助後,他實在對宋年很是愧疚,可他又暫時沒有能力進行任何補償,隻剩無言。
宋年最多疑惑一下自己居然會做救人的事情,接着就不甚在意了,她反倒是問起兩人:“那你們有什麼想要的嗎?我可以讓他付報酬。”
宋河擺擺手:“那是你和他的事情,需要他付什麼還是由你來決定就好。那會送他回來都是找的守備松懈的時間,兄弟們本來就是順手做這事,不會要你的報酬的。”
宋年便又看向一直低着頭的宋歲,她剛剛可是嘗到了他身上愧疚不安的氣息,看來他和這件事也有關系,如果以後她對這件事情感興趣的話,倒是可以再問問這小子。
“你呢?”她問。
宋歲搖撥浪鼓一樣搖着頭,表示對報酬這件事也沒有需求。
少女聳聳肩,她現在同樣沒有什麼急需的東西,看來這件事可以先暫放一陣子。
于是強撐着身體回學校上課,就怕少女想找他時找不到的典星,又開始焦慮了。
一個星期都過去了,她并沒有聯系他。
典星忍不住,再次主動湊到了她面前——他找到了宋年的班級所在的樓層,等在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