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的校醫稍微幫他檢查和處理了下傷口,然後在少年嘶嘶哈哈的抽氣聲中,遺憾地對他搖搖頭:不得行,你得上醫院看看。
于是典星聯系了胡竹。
胡竹二次見到宋年,就是在學校的醫務室。
那年輕女孩,站在窗前,仔細打量着醫務室内的人體模型,人骨架子等東西。冬日微薄的陽光灑在她的背後,就好像被她吞噬了一樣,沒能透過她,照進室内。當然醫務室是開着燈的,這并沒有影響到室内依舊明亮,依舊溫馨。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裡,典星坐在校醫的辦公桌前,不時弄出點動靜來,還偷偷瞄一眼那邊沒關注他的女孩。
那女孩是不為所動的。
胡竹卻覺得:壞了。
這次她終于有時間和心情仔細觀察她,女孩看着就像不好相處的人,也不像是擁有良好教養的樣子,可典星,明顯對人家有意思。不是那個小典星,而是典星本人。
雖然是旁支,雖然是被雙親放養的孩子,但胡竹依舊認為,典星需要找一個能幫助他的女孩。有家世,有教養,能幫助他完全脫離父母控制的女孩。即便如今已經很少見到貴女下嫁了,她還是覺得典星是配得上一位貴女的。
如果說典星隻是想談個戀愛,第一位和他确認戀人關系的也應當是個有實力的家族出來的小姐,這同樣對他有好處。
宋年無疑并不符合任何一個要求,胡竹單方面的否定了兩人之間的可能。
很有趣的一點,一些長輩總以為自己家的就是稀世大寶貝,多好的都配得上。
總之,胡竹心下不喜,宋年更是對這位女士沒什麼興趣,兩人未有交流,典星就被胡竹帶走了。他倒是沒忘記巴巴地回頭瞅宋年,同樣被她無視了。
宋年更在意醫務室裡這些模型、挂在牆上的圖譜、校醫的醫療器械等。和地下區醫師手裡的東西不同,雖然這裡的一些東西也有點老舊、褪色、損壞,可它們顯然有被精心擦拭,妥善安置着。脫落下來的小部件,也被小心的粘貼回去,雖然有些歪斜了,還粘上了膠痕,可作為基礎的科普和學習用具還是足夠了。那些小器械更不用說,嶄新,锃亮,令人着迷。
第一次來醫務室,有種很新奇的體驗。
宋年觀察夠了,靜悄悄地離開了。校醫可能自始至終都沒有注意到這個陪着傷患前來的少女,準确的說,是把傷患抱過來的少女。這本該是個挺引人注目的行為的,但她如果想不被人發現,她就是可以做到好似不存在的樣子,這也是以前她在地上區上學時一貫的策略。至于這次引起了同班女生的排擠孤立,是宋年換了新皮之後難得有了些玩心,她稍微放松了對自己氣息的隐匿。可能她确實是不合群的那類孩子,最終還不是被找茬了。等揍完人出氣,就還是藏起來吧,她還是更喜歡躲在暗處。
典星又住進了醫院,好一陣子裡,他和宋年斷了聯系。
宋年并不喜歡移動通訊設備,很重很大的一個疙瘩,又頗為昂貴,她理所當然的未曾擁有過,于是典星自然也沒有得到她的個人通訊号碼。而胡姨則對他聯系宋年表達了強烈的反對的态度,并沒有幫助他給那位少女傳遞消息。
典星其實很意外胡姨的反應,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他在學校雖然不至于被同學欺負,但同樣沒什麼朋友。而胡姨一直都很希望他有幾個好朋友的,不是嗎?
胡竹可不會去點破:你那表現可不是純潔的友誼之情。萬一她給給典星講開竅了,他倆直接突飛猛進,她可真的要頭疼了。于是她選擇了用另一個理由:過度接近未成年少女,是會招緻麻煩的。
這是真實存在的規定,聯邦對于未成年人,尤其是女孩,保護的特别的……病态。據說早期這種現象針對的是男孩,但在女孩不知為什麼越來越少之後,就漸漸變成了保護女孩。在學校裡,如果說隻是女孩之間有些争鬥,大家會靜默的等待其中的優勝者,但争鬥中出現了男孩欺負女孩的情況,事情就變得很嚴重。不管起因如何,最終都會是男孩被隔離看守,女孩被好好安撫,補償。
哪怕不是男生女生之間有了沖突,隻是同學之間關系比較好,隻要這對男女孩沒有血緣關系,他們依然會被隔離開,同時被教育,不要早戀,不要早戀,不要早戀!
這并不是說聯邦就不重視男性未成年人,隻是當任何事情,隻要碰到了未成年少女身上,那她就是會被特别優待。
長久以來都是如此,大家也就總結出了經驗。對于小學和中學的男孩來說,遠離女孩就是他們的最優生存策略,不論是同班的,同級的,還是同校的,通通當做她們不存在。這也是典星沒有提出要幹脆幫宋年幹架的原因之一,當然他也覺得她可能根本不需要他幫忙就是了。
說到這裡,又有一個很有趣的規定。原本聯邦這樣不分對錯的偏袒女孩,大家想着幹脆把男生女生分開,建立男校女校算了。也确實這樣嘗試過,但結果并不好,被分開并沒有讓孩子們更加健康的成長,反而使兩個群題中的心理疾病和身體疾病更加多發了。而再把兩個群體放在一個學校,甚至揉雜在一個班級,疾病發生率又神奇的降低了。所以就有了這個規定:不能分辦男校女校,男班女班,就是要把孩子們不論性别地放在一起教育。